比如"情”,歌手杨宁说,党的“恩情”比山高比海深;郭建光说,察全局,观“敌情”,坚守待命,紧握手中枪;毛先生于1957年5月15日说,“事情”正在起变化……
当然,男女“谈情”也并非都是轻描淡写。织女为了与牛郎谈情,竟然放弃天宫红二代的公主身份,甘愿堕入红尘,清贫并快乐着。纣王为了与妲己谈情,不惜毁掉社稷。帕里斯与海伦的一场谈情,竟引起了长达十年的特洛伊战争,荡气回肠。埃及艳后克里奥帕特拉与罗马帝国两代王者凯撒和安东尼之间的两段谈情,竟影响到了罗马帝国与埃及王朝当时及后来的历史走向。不过,男女谈情,无论乡间俗人还是宫庭贵人,谈情的基础还是人欲、肉欲这般的肉体之重。而以上的“恩情”、“敌情”、“事情”等等,则均以理想、未来、政权、政治、历史等等宏大叙事、演义为由头,这哪一“情”不比男女之间的“谈情”更高、更大、更酷?
比如“爱”,毛主席说,世上决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邓小平说,我是中国人民的儿子,我深情地爱着我的祖国和人民。孟子说,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 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 。耶稣的信徒保罗说,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爱是不狂妄,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他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毛、邓、孟、保等四位先生说到的,哪一个“爱”字不比男女之间的“说爱”大无边、重千钧?
不过,男女之间的“说爱",也有其它事物不可比拟的炽热、缠绵。如刀郞说,爱是你我用心交织的生活,爱是你和我在患难之中不变的承诺,爱是你的手
把我的伤痛抚摸,爱是用我的心倾听你的忧伤欢乐……这是何等的炽热啊,这温度,能让海枯,会让石烂。又比如,陈奕迅和王菲互相诉说,(男)给你一张过去的CD,听听那时我们的爱情,有时会突然忘了,我还在爱着你……(女)再唱不出那样的歌曲,听到都会红着脸躲避,虽然会经常忘了, 我依然爱着你……这筹缠绵,绝不亚于精心编织的蛛网的丝、甘心自缚的春蚕之茧。只不过,炽热也好,缠绵也罢,只关乎一男一女(此处暂不谈同性恋)二人之间的小世界。
而毛、邓、孟、保等人所言之“爱”,动辄惊天地、泣鬼神,或者,还可杀“敌”千均万马。
三
我今天想辨析的“谈情说爱”,重点也是想说男女谈情说爱之外才可能有的重点。我这里的“谈”,是莫谈国事的“谈”,这里的说,是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的“说”。“情”和“爱”,是该文前面段落里已提到的广义的“情”和“爱”。
此文所说的情和爱,仅局限于与人关联的情和爱。
与人有关的感情,我以为大概有这样几种,亲情、友情、爱情、闲情、人情等。
亲情是伴随人类终身的一种最重要的感情,亲情以血缘为核心(包括婴幼时期被收养、抱养者,也被家庭和社会普遍认同为亲缘关系),以姻亲关系为其重要组成部分。以血缘的代际关系决定疏近,所以,血亲是一种无条件的、不可选择的感情,它与物种进化、人类优化的自然选择密切相关。因此,人类的亲情既有如其它动物一样的自然属性,也有人类进化为物种生物链顶端的社会属性。人类诞生的早期,和其它动物一样,遵守丛林法则,人的个体保护能力较许多食肉动物都差许多,因此,只能抱团组成部落,人才能战胜其它动物的侵扰,且能捕食到其它动物作为食品。部落的最初模式,一定以血缘关系形成,且能稳定地接代延续下去,在原始部落时代,血亲是最主要的亲情。随着各种动物及人群自身数量的快速增长,人的生存竞争已不单纯是人与其它动物之间的竞争,而且也有了人类不同部落之间的竞争,如此,就催生了人类不同部落之间由联姻而组成更大的部落,姻亲就逐渐成为了人类亲情的重要组成部分。舔犊之情是亲情的自然属性,猪马牛羊豺狼虎豹等动物均有;而望子成龙刚属人类独有的一种亲情,人以外的动物不懂也不会望子成龙,这种亲情应在人类情感的社会属性范畴。亲情虽不可人为选择,但每个人在亲情的表现上却有亲疏之分。是什么因素决定了亲情之间的疏近?一是先天的血缘代际远近因素,二是后天不同血亲之间相互的真诚奉献程度。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是亲情的血缘因素;百善孝为先,这是亲情的社会因素。反目为仇,不肖之子,亲者痛仇者快,这多是由亲人之间奉献与自私之间的严重不平衡所致。有的亲兄弟之间也视若路人,有的姻亲之间也情同手足,如周家大先生与二先生之间便是由手足情而成为了路人,王元化与妻兄满涛之间则由姻亲而后来胜过手足情。看来,亲情的起点在于血缘,而终点则在于相互真诚奉献与否、相互无私帮助与否。
四
友情,是人社会化程度的重要标志,是一个人人际关系的晴雨表。友情的构成要素,不外有二:一是先天性情相近、投缘,二是后天对应互动。
同学情、师友情、战友情、朋友情、戏友情(包括票友、棋友、球友等同好之友)、同乡情等等人际情感,应均属友情范畴。友情不受年龄、性别、国别、职业、职位等个体客观条件差异的限制,生活中就有许多忘年交的案例,如鲁迅与萧红,既有很大年龄差距、又有性别差别,但这些都不影他(她)俩之间的深厚友情。如柴可夫斯基与梅克夫人之间的旷世友情亦然。鲁迅与藤野先生、林徽英与费慰梅之间,虽国别不同,但并不影响这两对人分别成为挚友、闺蜜,类似例子不胜枚举。邓小平与聂卫平,既不同职业、更不同职级,但这丝毫不影响邓、聂之间成为棋友。杨振宁、李政道为首次获诺贝尔自然科学奖的中国人,其成就包括另一位中国人吴健雄教授的贡献,虽然,物理实验是吴教授的职业,但做不做哪家理论指导下的实验、先做哪家理论下的实验,吴教授当然占主导意见,就及时安排了杨、李猜想理论下的实验,并且使杨、李提出的宇称不守恒定律得到了验证,如此,才有了杨、李的诺贝尔奖,这不能不说其中有杨、李、吴之间同是中国人这一份浓浓的中国乡情起了催化的作用,这是多么珍贵的友情啊……关于友情的美言佳话数不胜数,此处不再赘述。
五
人类情感中,被历代文学作品称须最多的莫过于爱情。如果说亲情、友情是沁人心脾的清泉,那么,爱情就是使人陶醉的佳酿浓酒。爱情的本质已有无数哲人、专家、学者论述过,说的都有道理,我不过再从他们言语的缝隙里想补充一星半点标点符号罢了。我以为,爱情的本质应该是真挚、专一、浓烈。
真挚当然是真爱,无功利,无交易,无欺诈,如现在媒体中常说的权色交易、钱色交易,应该不是爱情,最起码不属于动物界灵长目、人科、人属、智人种的爱情。
爱情专一,是人类文明、进步的重要成果,最起码,在恋爱、婚姻存续阶段,应该是相互专一的。专一是深爱、真爱的特别属性,陈景润深爱数学,数学以外无其它,金岳霖真爱林徽因,林嫁梁思成后金便终生不婚。
浓烈爱情,是人兼具神性、人性、自然属性的高度统一,非浓烈,这三种层面的情感便不能统一。自然性是干柴,人性是烈火,神性是飘拂在火堆上面近乎无色的烈焰和高温,没有浓烈的过程,那种感情大概就该归类于亲情、友情了。至于白首偕老,那也是浓烈火焰后才有的白色灰烬。
六
闲情,应该是小众化的一种人类情感,因为闲情的高配是逸致,闲情逸致,大意是闲适的情致。闲情逸致大体需要四个条件,一是要有钱,二是要有闲,三是要有才,四是要有格。钱,最起码要有比较充裕的物质生活条件,否则,只能叫懒散;闲,要有充裕的可以由自己支配的时间,否则,只能叫逞能;才,是指才华,是闲情逸致的硬件之一,否则,只能叫附庸风雅或装蒜;格,指格调高雅,无钱可以借,无闲可以请假,无才可以现学现卖,唯无格的人连一分钟格调高雅也装不出来。所以,闲情,与其说是一种感情,倒不如说是一种人生境界。
七
人情,是人类情感中最复杂、最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感情类别。有专家对人情的释义就不下九种:①人的感情。②人之常情。③指世间约定俗成的事理标准。④人心,众人的情绪、愿望。⑤人与人的情分。⑥民情;民间风俗。⑦情面;交情。⑧指应酬,交际往来。⑨馈赠;礼物。
仅就“人情”一词的最早出处而言,人情已困扰中国人至少已两千多年了。《史记·太史公自序》:“人情之所感,远俗则怀。随后,魏晋南北朝唐宋元明清多种典籍直至中国现代文化第一人鲁迅,都用过“人情”一词,可见,人情对中国人影响之广、之深,较其它种类感情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以我们每个中国人可以脱口而出的有“人情”的几个成语,就可以让你如坠五里云中。人情冷暖,谁能知人情是冷是暖?另外,人情世故、风土人情、不近人情等等,哪点“人情”有闪失,恐怕都够你喝一壶甚至影响你一生。
就我的理解而言,就人类的感情,无论有多少种、多少类说法,其健康与否、好坏与否、善恶与否、美丑与否,其核心就一个字:真。只要真了,这份感情就是健康的、好的、善的、美的,否则就是不健康的、坏的、恶的、丑的。
八
“爱”与“情",既关联,又有一些差别,了解了二者的关联、差别处,我们对照前面的谈“情”,也就很容易说“爱”了。
“爱”与“情”,都关联到人类的情感。爱情,就是直接将这两个字结合在了一起,构成了表达人类情感中最美好的一个常用词。而且,“爱“与“情”经常组成并列词组,如爱恨情仇,本文中解析的谈情说爱,等等,这说明,“爱”与“情”,在构成人类情感时,在许多时是可以共容的,这是“爱”与“情”的相通、相联处。
情,单用时,一般作名词,如深情,名词,是偏正词组,情是主词,深是表示程度的偏词;如爱情,名词,也是偏正词组。含有情字的词组,多数作名词,不同的语境下,也作形容词、副词,如,有一种感情叫“深情”,这里的深情是名词;如,这片“深情”的土地,深情是形容词;如,他“深情”地望着她,这里的深情就是副词。
爱,单用时多作动词,如,我“爱”你,爱是动词。爱,有时也用作名词,如,他给了我一份真挚的“爱”,爱是名词。爱,也可作形容词,如,“爱”的旅途,爱是形容词。
经核查相关工具资料,[爱] 汉语常用字,读作ài,最早见于金文,其本义是“喜爱”“爱好”,意为对人或事有深挚的感情,后来又引申出“爱情”“爱惜”“贪”等意思来,《说文解字》解释为“行走的样子”,可意为“疼惜呵护对方,为之奔波辛劳”之义。可见,谈情说爱,不过是“爱”全部含意的十之一、二。
喜爱,可以对人,也可以对物;爱好,本不是指男女之爱,只是指人对某种思想、事物、活动、实物等内容的偏好;爱惜,是人某种思想、情感、事物、实物的珍惜,反映出人的价值判断和审美偏好;贪,是贬义词,如乐极生悲一样,爱过了头即贪,看来,爱,既是通天的塔也是无底的洞,这就与爱的实施主体___人的三观有了密切的关联。所以,要大胆怀疑那些经常把爱挂在嘴边的政客,万一你相逢的就是一个爱昏了头的污吏贪官呢!
既然,“爱”有这么多说法,那么,我们如何来区别、判断真爱与假爱呢?依我看,就两个字:奉献。凡是真诚奉献者,怀揣的一定是真爱,凡是索取者,不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不论官方领导还是民间群众,一定都是假爱。
九
如此看,把“情”和“爱”掰开、揉碎来谈一谈、说一说,还是大有必要。
胡适说,做学问要在不疑处有疑,待人要在有疑处不疑。我们不做学问,但也可从胡适先生的语录中受到启发,对那些充斥着“情”和“爱”的论调我们要在不疑处有疑,待那些动辄谈“情”说“爱”的人要在有疑处更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