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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慧贞-散文:看戏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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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2-8 11:02:0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 来自内蒙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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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戏的幸运

越慧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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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年,康永义老先生教我们山水,课间画了一幅山水小品送我,题字写道:“京剧中有荒山泪,我今亦写荒山……”我自语道:“程砚秋的戏。”老师惊讶:“你们这年纪,知道这个的可不多啊。”是啊,《荒山泪》这戏是有些生僻,但我的幸运即是能在有意无意间领略其间的妙处。

在看戏这件事上,我真算得幸运了。父母都是戏迷,现在还偶尔打打坐腔,所以从小我随着他们看了不少的戏。其实,二三十年前,人们大都爱看戏,咱们本地人就好晋剧和二人台。每到秋收的时候,村里就野地里搭了台子,请戏班来唱几天,像过节。那几天,每家每户的小孩儿都早早去占地方,小板凳、草垫子在戏台下见缝插针地挤了一地,能占到好位置的小孩儿显得特别能干。我不仅喜欢跟着大人们去看戏,还特别爱听老人们叨拉戏,自然知道了戏里的故事,知道了戏里的一些讲究,甚至还捎带知道了不少演员的逸事。我尤其喜欢演员们的穿戴,如流水一般的百褶裙,如云彩一般的水袖,头上那间或闪耀的珠花更是常令我神魂颠倒。看完戏回来,趴在炕桌上,凭着回忆,描画着戏里的人儿,竟也得到了大人们的认可。加上那几年村里放电影时总有些戏曲片,我便如饥似渴地沉浸其中,《杨门女将》、《生死牌》、《包公误》等都是那时就看过的。虽说戏看得多,但那时喜欢的只有晋剧,因村里人打坐腔就是玩晋剧。上小学后,我最好的伙伴巧燕也爱看戏,她家属于先富起来的一拨,很早就有了录音机,还有好几盘晋剧磁带,我们俩百听不厌,王爱爱的《金水桥》,丁果仙的《鞭打芦花》,陪伴我们无忧地成长。后来,我们俩干脆自己披挂上阵,在她家凉房的炕上唱起了戏。用厚纸粘的公子帽,用各种材料做的头戴,最具巧思的是将跳棋用线拴个圈,挂在耳朵上,活像耳环。她家的被单等都是我们的衣裙水袖,凉房的炕正好像戏台。往往是正演到兴头上,她妈回来了,“你们俩就害哇!”打断我们的表演。有一天,巧燕拉着我偷听她妈和别人拉家常,“俩人手可巧了,看这公子帽做的,跟真的似的……”手里拿着我们的杰作,这话听得我们俩美滋滋的,更加一发而不可收了。

不知不觉,家里有了电视,忽然一次播越剧《红楼梦》,我心里琢磨,这剧种不会和我这越姓有什么联系吧,糊里糊涂就看了进去,谁知这一看不要紧,竟迷上了越剧。王文娟扮演的林黛玉“娴静犹似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拂柳”,徐玉兰扮演的贾宝玉“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古典的园林,曲折的围栏,那袅袅婷婷的女子,每个人物的精致穿着,都在吸引我的眼球,现在想来,每个镜头都是一幅工笔仕女画。“黛玉焚稿”一段,冷冷清清的潇湘馆内,黛玉于病榻之上,看着自己心血凝成的诗稿,回忆起菊花赋诗,海棠结社,发出了“如今是知音已绝,诗稿怎存,把断肠文章付火焚”的喟叹,无奈愤然地将诗稿诗帕投入火盆,那救不起的犹新墨迹,那挽不住的生命之花,深深地揪着我的心。看着看着,我不由得为画面所惑,为人物的命运所感,为那婉转清幽的曲调所动。相较晋剧,越剧的唱腔更含蓄,更迂回,有着水乡的潮湿,有着女子的文雅,说不清道不明地牵引着我的情绪,慰藉着我的心灵。越剧成了我的玩伴,也成了我观之不足,听之不厌,玩之不腻,味之不尽的宝藏。怎么就那么幸运,我就姓越,怎么就那么幸运,赶上了那天播越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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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喜欢《红楼梦》这部戏,继而喜欢徐派唱腔,继而辐射到小生各流派,再后来,对小生尹派深入收集,对比同一流派不同演员的演绎,王君安原味尹腔的明媚,萧雅气声唱法的低回,茅威涛更是几十年如一日,在唱腔上探索,在身段上出新,推出了一部又一部的新戏,《新版梁祝》中梁山伯的儒雅纯真,《孔乙己》中孔乙己的潦倒酸腐,《藏书之家》中范容的坚贞守志……都被她诠释得光彩照人,咀嚼唱词,动人肺腑,品茗越音,回味无穷。

原以为,至此我已十分幸运了,谁知一出京剧《打金砖》为我敲开了另一座艺术的大门。对京剧的迷恋,我是由震惊开始的。《打金砖》的故事讲述的是汉光武帝刘秀以为自己酒醉诛杀了老臣,十分后悔,到太庙祭奠,见到许多忠良鬼魂,惊吓至昏死的情节。太庙惊魂一折,他的唱和动作干净利落,令人看到一个灵魂的恐惧与战栗,所有的翻扑已不单纯是高难度技巧,而是人物情感的表现。唱完摔,摔完唱,反反复复,其间甩发,抢背等一系列动作精彩漂亮,直至最后从祭坛上,后空翻曲线贴地,侧滚后平躺,气绝身亡,怎一个精彩了得。而此间唱腔依然流畅,浑厚饱满的声音中竟还能透露出惊恐的情绪。真是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节目结束时我留意了演员的名字,于魁智。于是,我开始关注这个演员,陆续欣赏了他扮演的众多角色,在品味他醇厚的唱腔之外,更为他尽善尽美的表演所折服,那发配路上饱含冤愤的林冲,那身负国恨家仇的伍子胥,那长生殿前深情盟誓的李隆基……十余年看下来,于魁智面颊眼角的皱纹越来越深,但他的表演越来越厚重。在我的欣赏之树上,枝叶不断长出,花朵不断开放。张火丁、王蓉蓉、李胜素、孟广禄……又在偶然间聆听了叶少兰的《壮别》,将之前对京剧小生的错误看法一扫而光,原来总觉得京剧小生缺乏阳刚之气,而《壮别》中周瑜既俊美,又英武,简直就是周瑜再世。由惊异开始,继而发现京剧的美,继而反复咀嚼唱腔的韵味,到现在哪一天都无京剧不欢,即使偶然听不上名家的唱段,我也会自己磕磕绊绊地哼唱上那么几句才舒坦。我进入了京剧的世界,在纷繁的剧目中流连,在浩渺的唱腔中陶醉,在如诗的戏词中浸润,欣赏那各具特色的流派,追溯那香烟断续的渊源,其间之乐,无穷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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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耳朵的积累使然,还是真的缘分到了,渐渐地,喜欢的剧种越来越多,就连原本极不喜欢的剧种也改变了看法。如豫剧不单单是铜钟亮瓦的高腔,川剧不单单是故弄玄虚的变脸,她们都无一不是艺术的综合表现,文化的集大成者。我真的很幸运,萨拉齐的小场面中看过原汁原味的二人台,长安城的夜市上听过苍凉古旷的秦腔吼,苏州园林的茶室里叨扰过语柔弦软的说书评弹,黄梅小调的村野,清笛昆曲的古雅,如同与梦中人的邂逅,一一应证我看戏的幸运。

作者简介

越慧贞,包头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包头作协会员,内蒙古包头市第四十六中学美术教师。散文、小说、评论等作品发表于《上海采风》《草原》《鹿鸣》《包头日报》《包头晚报》《新一周》等刊物。
发表于 2022-1-6 22:34:3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内蒙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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