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能走多远（长篇小说9）

王存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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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刚放亮，倒霉工长就把我的被一把扯掉，我说，你别闹、别闹，再让我睡一会儿。倒霉工长说，再睡我们的车就走了，你已经是最后一个了。匆匆洗涮了一把，出了旅馆的门，我看到那辆接我们的中巴车上早已坐满了我的同事，丁俊英坐在靠左边的车窗旁，她迅速地瞅了我一眼，把目光甩向车外。
出了旅馆的大门，汽车顺着东北方向驶去，几分钟后，汽车拐了个弯爬上一道高高的坡，接着便是颠簸的石子路，钻过一个涵洞，视野忽然开阔了，前边是一望无际的绿色海洋。路边的草不高，仅仅贴着地皮，我忽然想起上学时学过的一句诗，草色遥看近却无。太贴切了，太贴切了。我嘟嘟囔囔地念叨着。还没等我的诗意盈满全身，倒霉工长喊，段立新，过来。我收回目光说，你又找我干啥？
倒霉工长说，我的点儿太背，替我摸几把。
我说，我是怕了咱们何书记，你自己摸吧。
倒霉工长说，过来、过来，输了算我的，赢了咱们对半分。
我说，有这好事你早说呀。
轮到我发牌，发完牌后，我用眼角的余光瞅了瞅小赵和大李，大李肯定是一手杂牌，眼神里毫无斗志，小赵的牌可能不大不小，犹犹豫豫的样子，惟独书记老何不动声色。我一点点捻开手中的牌，三、四、九，简直就是最臭的组合。我大声说，一块。大李说，我不跟了，甩下手中的牌，小赵说，我跟一块。老何说，两块。我的牌实在是太小了，就连大李甩下的牌都比我的大。老何的话音未落，我说，五块。小赵在犹豫，半晌，才勉强说，我跟五块。我以为老何会上十块，谁知老何把手中的牌插进底下的牌里说，我不跟了。这下，只剩下我和小赵。小赵胆小但手中的牌肯定比我的大，我如果一下子跟的钱多了，他肯定认为我在吓唬他，我若跟的钱少了，他没准儿会跟我比个大小，稍稍思索了片刻，我说，十块。这个价位很让他作难，他的牌不算太大，五块比一比还值得，拿十块钱就有点多了。果然，小赵退缩了，他自言自语道，拿十块跟你比不值得，算了，可惜我这一对十了。他把手中的牌甩到椅子上说，段立新，能看看你的牌吗？
我说，不能。
老何一把拽过我的牌说，他的牌绝对没你的大，你真是个傻瓜。说着话，我手中的牌甩到椅子上，小赵后悔的直扇自己嘴巴。
输输赢赢的玩了一阵子，我说，工长，我明天去看个朋友，不跟着班里活动了。倒霉工长说，没听说你这里有朋友呀。说这话时我注意到丁俊英很紧张。我撒了个慌说，我昨天打了个电话，没想到我的这个朋友居然离这里不远。
倒霉工长说，去当然可以，但你的花销班里不管。我说，行行行。
正在这时，车停下来，老何说，这么快就到了。

倒霉工长说，这是今天上午的景点，是敖伦苏木古城。下车后，大家都很失望，什么古城，除去几节土棱外就是满地的瓦砾，土棱的西侧是一条细小的河，随车而来的矿山朋友说，这里曾经相当繁华，大约住着十万人，旁边那条河可以驶船。大家哈哈大笑，简直是天方夜谈，连脚脖子都没不了的河怎么能够驶船呢？我说，是小孩叠的纸船吧，大家又是一阵轰笑。
倒霉工长见大家都提不起兴致，说，这里有古钱，很值钱，看看你们谁的运气好。听说有值钱的东西，大家呼啦一下拥了过去。我看到丁俊英还站在那里，就说，走哇，去找找，没准儿还有什么收获。
丁俊英笑了，随着我走进了遍地的瓦砾。
我根本就不相信倒霉工长的话，我是想到河边转转，这里太荒凉了。快到河边时，我看到一丛野韭菜，粉红色的花开得正艳，于是兴奋地喊，快看，野韭菜，好多年都见不到了。丁俊英说，什么野韭菜，那叫沙葱。我说管它沙葱还是野韭菜的，我最喜欢吃了，来，帮我挖出来。
我们拨拉开沙葱旁边的瓦砾，一枚生着绿锈的铜钱出现了，铜钱旁边土里还有插着一个带眼的薄片石头，我用脚一搓，又出现了一个。弯腰捡起来，丁俊英递给我一卷卫生纸。我用卫生纸将两个薄石片搓干净，对着阳光眯着眼睛看了看说，一模一样，只是颜色稍稍有些差异，我高声喊，找到宝贝啦，找到宝贝啦...... 大家都跑过来，看到我手中的铜钱和石片，就在周围乱翻，结果再没发现有东西出现。我把我的石片递给丁俊英说，你替我保存着，回去后咱们一人一个。丁俊英的脸一红，接着又恢复了常态。
中午，我们在几个蒙古包内喝的一塌糊涂。醉醺醺地乘着车回到小城已经五点半了。稍做休息又是吃饭喝酒。晚饭过后，我借着微微的酒意又上了那个高岗。丁俊英还坐在那块青石上，她说，我还以为你不能来了。
我说，怎么能不来，你还没告诉我明天怎么走呢。
丁俊英说，你坐下，我还想求你一件事。

我借着酒意挨着她坐下，手自然而然地搭在她浑圆的肩头。我以为她会躲避的，谁知，她并没理会我的手，而是心事重重地说，明天去了我家，你能不能扮演一下我对象？
我说，为什么会选上我？
丁俊英幽幽地叹了声说，你是个好人，也会是个不错的男朋友。真的，我很羡慕张小丽，我要是她就好了。
我的心一阵狂跳，她喜欢我，她喜欢我，我早就该觉察出的，她怎么会喜欢我呢？我是有老婆的人呀！
见我没说话，丁俊英的眼睛暗淡了许多，她又叹了一声说，你要是不愿意就算我没说过，我知道这是强人所难。
我心里想，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呢，可爱的人，我有什么理由不愿意呢？自从你来了以后，我都舍不得不上班，只不过我不愿也不敢承认这个现实。尤其到了后来，我一天见不到你心里就空荡荡的。
我讨厌沉闷、压抑，我坏笑着说，太好了，我明天就是你合法的男朋友了，不过，我今天得实习一下，要不然我演不好那个角色。说完，我捧着她的头重重地吻了下去。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目光中充满了渴求、热望、还有一种说不出的东西。她回应着我，双手紧紧缠着我的脖子。良久，她忽然推开我站起身跑下高岗，一边跑，她一边说，明天早上六点钟在车站见，就是我们来时下车的地方。
回去的路上我忽然想，人简直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左脚刚迈出泥潭还没等擦干，右脚却又迈了进去。不对、不对，我怎么能这么想这个可爱的人呢，这简直是对她的一种亵渎。想想刚才的举动，我想起了张小丽，那影子只是一闪而过。潜意识里，我来的另一个目的不就是因为丁俊英吗？

市民戊戍戌

我不期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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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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