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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与西夏疆界和辽夏战争的缘起
唐朝末年，契丹族从我国东北松漠①兴起，逐步统一了今我国东北地区和漠北蒙古高原，势力向西，伸至阴山一带。公元716年（神册元年），辽太祖律阿保机亲自率兵征服了阴山地区，虏掠了15000户东去。公元720年（神册五年），又命皇太子耶律德光率兵再次来到阴山地区，后梁的天德军节度使宋瑶投降，不久又反叛，耶律德光消灭了他，把天德军城的居民迁到丰州（今呼市郊区白塔村古城）；在辽的西部设立代北云朔招讨司，管理新占领地区，后来改名为云内州（州城在今托克托县古城乡白塔村古城）。云内州是辽国最西边的一个州，它的西界也是辽国与西夏国的分界线。过去，因《辽史》记载含混，一般都误认为包头地区，包括乌梁素海东归属于辽。这是不准确的②。包头地区阿都赖村曾发现了一罐西夏铁币，村东又有一条从沙尔沁村大青山主峰到黄河岸边的一道界壕。西夏铁币仅能在西夏境内流通，因宋、辽、金都是用铜币。史籍记载的辽长城，迄尚末找到它的方位，这条界壕有可能是辽国修筑的。这样看来，这里大概是两国的国界。沙尔沁乡界壕以东属辽云内州，以西属西夏。阴山之北住有白达达部（即汪古部，在艾不盖河流域）、拔思母部、达里底部、谟葛失部，统辖于辽国倒塌岭节度使司。西夏在包头一带没有设置州县，仅设置了黑山威福军司，军司驻地名儿剌海城，即乌拉特中旗新忽热乡古城。这个军司拥有七万军队，是西夏军司中，人数最多的一个军司。主要任务是防御辽国③。
当时在辽国统治的云内州、阴山和黄河两岸住有不少党项族部落，他们各有酋长，互不统属。后来由于党项平夏部正式建立了西夏国，辽国境内的党项各部，便叛服无常，辽先后十多次出兵讨伐。公元983年（辽圣宗统和元年），党项十五部又叛乱，辽天德军节度使颓刺父子战殁。公元1013年（辽圣宗开泰二年），叛逃的部落都躲到了今乌拉山一带④。
党项族平夏部占据今陕西和伊克昭盟交界处的银、绥、夏等五州之地，到李继迁为这个部首领时，势力向西发展，占领了灵州（今宁夏灵武），传到李继迁的孙子李元昊时，又占领了瓜州（今甘肃安西县东南）等州，控制了河西走廊。李元昊于公元1032年，建立了西夏王国⑤。党项族有了自己的政权。西夏不断派人招诱阴山的党项部落，所以才出现了辽国境内党项多次叛逃事件。辽国西南面招讨使经常向辽国报告说："曷党、乌迷两部……今复西迁……不早图之，后恐为患"。"有宋犀族输贡不时，常有他意" ⑥等等。辽国与西夏的矛盾因此不断深化和发展。公元1043年，辽国徙民五百户，建河清军（今达拉特旗耳字壕乡古城），又割燕民三百户置金肃军（今达拉特旗马场壕乡境），夏王李元昊派兵争夺，不成⑦。辽兴宗耶律宗真於是亲自统率大军，征讨西夏，进行了两次大战。战后，西夏国力增强，与辽、宋鼎峙而立，国祚长达190年之久。
这两次大战，大都发生在今包头境内的黄河两岸。
辽、夏第一次大战
公元1044年（辽光宗重熙十三年），先是住在夹山⑧的党项呆儿族八百户，叛逃去西夏。接着山西郡族节度使屈烈（大约在今山西北部）也率领五部叛逃去西夏。辽国使者去西夏（京城在兴庆府，今宁夏银川市），责令西夏主李元昊送还叛逃的部众，被李元昊拒绝。同年五月，辽西南面招讨使（辽国分为四部，西南面是一部，驻西京，今大同市）都监（西南面军司令）罗汉奴发兵讨伐叛逃的党项部落，吃了败杖，辽西南面招讨使肖普达，四捷军详稳（军官）张佛奴战死⑨。战斗中，西夏主李元昊曾亲自率部前来。
辽兴宗听到这个消息后，大怒，立即下令征调全国兵丁，会师西京道。李元昊听说后也积极备战，派遣使臣到鞑靼部（又名阻卜，大部驻牧在今蒙古鄂尔浑河和土剌河之南，在西夏正北）。鞑靼部长把夏国使者拘捕起来，送给了辽国，并且表示要出兵助辽作战。李元昊又两次派使臣到辽国去说情，都被兴完扣留了。
这一年的九月，辽国十万大军，云聚於九十九泉（今卓资县灰腾梁一带）⑩。辽兴宗从中京（今赤峰市宁城县黑城子古城）起身，太弟耶律重元、北院枢密使（掌管辽国境内契丹及其他少数民族的军政长官）韩王肖惠为先锋，东京（今辽宁辽阳）留守赵王肖孝友为后续。10月24日大军从九十九泉来到河曲（今土默特右旗毛岱乡一带）⑪，李元昊见辽大军已经到来，表面上表示，自己军力不足，不敢与大国抗衡，派人上表谢罪，进献土特产品，还亲将叛逃的三部党项族送到河曲。辽兴宗派南院枢密使肖革迎接李元昊，谴责他收留叛逃部落，背弃了两国之间的盟约。元昊诚恳地承认所犯罪过，兴宗赐给他酒，允许他改过，又送他回国。
当天，兴宗召集大臣计议下一步的行动，北院枢密使肖惠说："元昊忘记了辽的累世恩典，诱逃叛部，皇帝亲征，大军压境，才亲自前来赎罪。现在大军聚集河曲，若不趁这个时机讨伐西夏，是违背天意。将来一定会后悔的！"群臣都附和他的意见。于是兴宗决定次日（25日）继续进军西夏。
大军分三路渡河后，兴宗自将骑兵出金肃城（约在今达拉特旗马场壕乡境）⑿为中路；太弟耶律重元出南路；肖惠将兵六万出北四路。兴宗军入夏境四百里，不见敌人，屯兵据守得胜寺南壁（大约在今东胜市西部或鄂托克旗东北部一带）。肖惠军沿黄河南岸西进，26日凌晨，西夏军已列拒马在前，蔽盾等待。肖惠挥军进攻，元昊接战后，战败西逃。这样连续三次。每次逃走前，元昊都请求修好和，每次都遭到肖惠的拒绝。夏军每次退走，都毁掉了草场，连退三次，约百里。辽军马得不到草料的供应，瘦弱生病的很多。肖惠迫於情势，才允许了元昊求和的要求。可是元昊却又拖延不定。这样几经周折，辽军老兵疲，而主帅却仍然要求积极进攻，还命先锋和左翼包抄前进，包围夏军。元昊率领着千余夏军，突围而出。此时突然狂风大作，飞砂迷目，辽军肖孝友部大乱，夏军乘机进攻，辽军溃败，附马肖胡覩被俘。先锋古迭遭到夏军伏兵的攻击，士卒全部战死，古迭单骑突围而逃。辽师大败，自相践踏而死的不可胜计。肖惠北路军战败的地址，大约就在今达拉特响沙湾一带。北路辽军覆灭后，夏军回师攻兴宗的中路军于南壁，兴宗军亦大败。兴宗只带了少数几个随从逃生，差一点当了俘虏。
这一战役，元昊先用骄兵之计，引诱辽军上当，在师老而人马饥困的状态下，聚而歼敌，然后再回师截击中路军。在战略战术上都运用得非常巧妙、出色。
在此之前，西夏主要是依靠辽国，抗击北宋。这一次大战，显示了夏国的军事实力。但元昊并没骄傲，仍然派出使臣，主动与辽讲和，送还俘虏；辽兴宗也只好同意谈和，班师回国。
辽夏第二次大战
辽兴宗念念不忘被夏战败的耻辱，急于寻机复仇。公元1048年（重熙十七年），夏国主李元昊遇刺身亡，他才两岁的儿子谅诈继位，党项贵族之间争权斗争十分剧烈。于是辽兴宗认为他复仇的机会到来了，积极进行筹备，并于第二年七月率兵亲征。
筹备工作中，天德军节度使（驻丰州，今呼市郊区白塔村古城）耶律铎轸考察地势，监造军舰。耶律铎轸造楼船130艘，楼上载兵，下立马，规制坚壮，受到兴宗的嘉奖⑮。
公元1049年（重熙十八年），辽大军出征。兴宗以太弟耶律重元和耶律仁先、肖惠为先锋。八月，辽军又到河曲渡黄河，夏人闻风遁逃。九月，河南道行军都统肖惠、副都统肖孝友、贴布率师从河南进军，这是南路军。行军都统耶律敌鲁古率鞑靼军攻贺兰山，这是北路军。兴宗自己率领一支军队，这是中路军⑯。
兴宗登上耶律铎轸为他建造的战舰，十分高兴。肖惠从河南出兵，战舰、粮船绵亘数百里，溯河而上。走了几天，进入西夏境内（大约在今包头境内），他仍无作战准备，既不远设斥候，又将铠甲装在车上，战马载在船上。他手下的军官建议他防备敌人的偷袭，肖惠满不在乎地说："谅诈必然亲自去迎接皇帝，那能来进攻我。把自己搞得很紧张，是自己毁灭自己。"船行了几天，斥候报告说，发现了夏军。肖惠认为是谎报军情，要追查治罪。正当这个时候，夏国相没藏讹庞率领的夏军，从阪上冲了下来，辽军营栅末立，将士还来不及换上盔甲作战，便匆匆逃走。追兵万箭齐发，肖惠几乎被箭射中，将士中箭死伤的不计其数⑰。
十月，西北路招讨使耶律敌鲁古率领的蕃汉诸军，由北路攻入凉州（大约从阿拉善左旗南下），进军贺兰山。夏军三千抢险拒战，辽军并力攻击，击败夏军，俘虏了夏国王嫡母没（口移）氏及其家属。战斗中，乌古敌烈部详稳（将军）肖慈氏奴、军官耶律斡里战死⒅。
兴宗听到肖惠战败丧师的消息传来，还准备继续进兵，经大臣耶律仁先的极力劝阻，方才停止⑲。
1050年（重熙十九年）正月，西夏将军洼普、猥货乙灵纪等进攻金肃州，被辽国耶律高家奴击败，普洼受伤投降。3月，辽殿前都点检肖迭里得与夏军战于三角川，夏军又败。
辽军在上述小规模的军事接触中取得一些胜利后，兴宗命西南招讨使肖蒲奴，北院大王耶律宜新、林牙肖撒抹得等继续率师伐夏。辽军包围西夏京城兴庆府，大肆虏掠而去。西夏连续吃了几个败仗，被迫投降乞和⑳。自此以后，两国关系相对稳定，再未发生大的战事。
天祚帝夹山偏安
在大青山中部，今武川、固阳、土默特左旗、右旗四旗县交界处，是大青山最高峰所在地，这一带2000米以上山峰林立，峭壁陡峻，河窄谷深，巍峨壮丽，东有2261高峰，南有2269高峰，西有大青山最高峰2320米的春坤山，雄峙鼎立。大青山的众多山间坳陷盆地中，武川—乌兰花盆地的西南角伸到它的北部，固阳—白灵淖盆地的东南角伸到它的西部。两个喇叭形的河谷，越往里走越窄越峭，都是一夫把关，万夫莫开的关隘，难进易出。往南虽然有河谷可到达山前平原，但河谷中有长流水和泥淖，很难通行(21)。
秦汉以来在山谷中修有一座城池（今名土城子古城），正扼守着在这一河谷地带，地形十分险要。
辽国的末代皇帝天祚帝耶律延禧，为了逃避新兴起的女真族金国强大军队的进攻，东奔西逃，最后躲到夹山，在这里苟且偷安达三年之久（公元1122年—1125年）。所以夹山也因此而载入史册，名显於世。
辽国末年，女真族从东部松花江、长白山麓兴起。女真族仅有一支2500人的军队，在首领完颜阿骨打的领导下，不断击败辽军。不到十年时间，金军先后占了辽东京道、上京道、中京道、西京道（今山西北部、河北西北、内蒙古中部乌盟、呼市、伊盟东北部地区）(22)。辽国大势已去，眼看就快完蛋了。天祚帝却说什么："如果女真必来，我有日行350里的快马。又与宋国结为兄弟，和西夏国是舅甥关系，都可以去。也不失一生富贵"。公元1122年3月，金兵攻云中（今大同市），天祚逃到夹山，准备以夹山为根据地，作垂死挣扎。
天祚躲到夹山后，与外界断绝消息，辽国南京道（今北京市、天津市和河北唐山市）大臣立燕王耶律淳为皇帝。天祚得知这一消息后，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一口吞掉他。他下令从天德、云内、山西北部和大漠南北各少数民族中征集军队，共集中了五万精兵，准备进攻燕京。这些军队在出发途中，就被金军打垮了，连天祚自已也抛弃辎重，乘轻骑才得以脱逃。这一年底，燕王耶律淳病死，金兵占领燕京。耶律淳妻子德妃和手下的大臣们逃奔夹山，投靠天祚。愚蠢而妒忌的天祚，杀死德妃，责问其大臣耶律大石说："有我在，你怎么敢立耶律淳呢？"耶律大石回答他说："陛下以全国之力，不能拒敌，弃国逃跑，使黎民涂炭。即使立十个耶律淳，他们都是太祖子孙，岂不胜于向敌人求命么"。天祚无话对答。
天祚像一只无头的苍蝇，四处乱窜。今天到阴山北部少数民族部落，明天又南下到云内州，四处碰壁，损兵折将。公元1123年4月，在青冢（今呼和浩特市昭君坟）又遇上了金兵，他的儿子和家属、侍从，都被金兵俘虏。天祚刚离开夹山，有人便劫持他儿子梁王，拥立为皇帝，逃奔西北去了。
公元1124年，天祚得到一些部落的支持和一些 先后投奔他的队伍，自以为得到天助，要出兵去收复大同、燕京。耶律大石劝他不要轻举妄动，先养兵畜马，更待有利时机。可他根本听不进去。7月分，他出夹山，下蜈蚣坝，占领了丰州、东胜、宁边、云内等州（今呼市地区），自以为胜利在握，便率兵南下武州（今山西神池县），结果遇到金兵，一战就溃败下来，只好又乖乖地回到夹山。
由於天祚的倒行逆施，众叛亲离，耶律大石便率一支队伍，经艾不盖河逃向漠北。到了北庭可敦城（今蒙古土拉河东畔），得到漠北大黄室常、敌烈、阻卜等十八个部落的支持，聚集精兵一万多人，西行万里，征服了西域诸国，在我国新疆西部及中亚、西亚一带建立了西辽国，史籍上又称为黑契丹。
公元1125年春，党项小斛禄部派人来请天祚，在途中又遇到金军，吓得他徒步逃走。后来从斛禄部又东行到应州（今山西应县）(23)新城东六十里，被金国的完颜娄宝等所俘虏。我国契丹族建立的辽，前后二百年，到这时就彻底灭亡了(24)。
青镔铁 群牧监
公元1124年（金天会二年），金国为了集中力量灭辽和侵宋，便命西北、西南两路都统宗翰、宗望与西夏议和（史称天会议和）。金答应把下寨（今山西西北）以北、阴山以南、吐禄泊以西的地区（大约包括今土默川和山西西北部），割给西夏，西夏向金国称藩。金要求在天祚逃到夏国时，要捕送给金国。
公元1126年3月，夏国依照协议，进兵攻占天德、云内、武州及河东八馆之地。又攻下宋朝的府州（今陕西府谷县麟州），和今神木县北的一些堡寨。但是不久，金宗弼又出兵攻下天德军、云内州。夏派使者去质问金，金国便把陕西北部一小片地方割让给夏国，没有退还天德、云内(25)。不过这一带的两国疆界也有一些变化，东州的西南部分金肃军、河清军（今伊克昭盟东北部），归并于西夏，云内州西界可能也东移了。因为在今土默特右旗水涧沟马留村，曾发现了成窖的西夏铁币。
金国为了加强西部边防，於公元1120年（天会七年），迁徙奚族（原驻今河北北部）第一、第二两部人来云内州，使全州人口增加到24868户(26)。
云内州地区，早在辽代就发现了阴山山中有金银矿藏，辽设官管理，开采冶炼，从中增加了不少收入(27)。金国统治云内州后，大概就在原来辽国冶炼工场的基础上扩大了生产规模，以至云内州生产青镔铁，驰名全国，成为金国著名的产铁基地之一(28)。
金国取名为金，就是因金以镔铁为号，取其坚义。镔铁质坚，终亦会变坏，唯有金不变。所以国号大金。金国东北地区就有冶炼业，占领云内州后，便推广到这里来。据有关资料说，镔铁的冶炼方法是从西北少数民族中传来的。镔铁是炼制宝刀的原料，但炼冶方法，现在已查不到了。仅知，这时的鼓风设备，已将水排改为木排，提高了风量；炼铁的炉子已接近於近代土高炉，用耐火材料，以煤作燃料(29)。
云内州炼铁的规模，可能还比较大，而且还是官营的。但是直到今天，考古工作者还没有发现这一冶铁遗址。
云内州塞上（大约在今固阳、武川、土默特右旗北部、石拐区一带）还是金国的马苑(30)。成吉思汗於公元1211年率蒙古兵南渡大漠，到汪古都（今达茂旗和四子王旗一带）避暑，休养士马，准备进攻金国。这一年秋天，蒙古军越过金长城，在野狐岭和浍和堡(31)战役中，击败了三十万金军。蒙古军又袭击了云内州的群牧监(32)，俘虏了金国的群牧监使雍古（黑旦）公，尽驱赶这批牧马支援蒙古军。
资料来源：《包头史话》（中共包头市委宣传部 编；主编：李绍钦），1994年7月。黄翔整理于2021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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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13 09:04:5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