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久冰 |《六十自画像》

克什

一甲子，两鬓秋。
一老妪，也白头。
一女儿，求学游。
一故乡，常回眸。

儿少时，缺粮油，
少干饭，多稀粥。
耳畔乐，鸟啁啾，
身边友，猪马牛。

读书时，文武斗，
好青春，付水流。
茫茫然，逢七九，
再复习，心血呕。
进考场，忘忧愁，
金榜揭，运当头。①

注释
①中国1977年再度恢复中断了十几年的高考制度，自己于1979年参加高考，有幸被天津大学录取。

山外山，楼外楼，
青年湖，才俊稠。②
棹书海，苦作舟，
昼寻微，夜探幽。
四年过，如沙漏，
知无涯，学没够。

注释
②青年湖为天津大学校园内一标志性水域，可谓鱼翔浅底、浪遏飞舟。入校后才知，同班、同系同学真是人才济济，一个小县城的高考状元，来这里，不过就是众沙之一粒。见高手，才更懂得谦虚。经四年学习，自己于1983年毕业。

也立志，拔头筹，
壮年时，雄赳赳。
知世艰，上班后，
历人险，官场游。
厚黑未，真心丢，
不入道，成愚叟。③

注释
③毕业后分配至一家大型国有企业工作，先做生产技术管理工作，后做企业中层领导。后调入政府系统，做行政管理工作，后因身体健康原因，辞去职务疗养，直至退休。

欲交心，骨哽喉，
想使命，志已休。
欶勒川，山依旧，
黄河水，照东流。
星光夜，月如钩，
小地球，大宇宙。

人一生，土一抔，
顾己影，难回首。

心比天，人空瘦，
文不成，武不就。
数理化，未学透，
文史哲，不句逗。
火热心，凉嗖嗖，
有春播，无秋收。
荒唐戏，台上凑，
心不诚，技不够。
忠字舞，身乱抖，
唱颂歌，跑调吼。
学鲁迅，己难剖，
仿语堂，默不幽。
追伯牙，曲乱奏，
梦成帅，真撒豆。④
梦醒来，掐己肉，
罢罢罢，休休休。

注释
④汉语成语有“撒豆成兵”一说，自己曾经信以为真，以撒豆成就自己的元帅梦。

再读书，已无求，
木匠棺，自作受。④
石壕吏，将进酒，
海棠歌，东坡肉。
九三年，高老头，
双城记，火枪手。⑤
偶作文，字常抠，
知无涯，不胡诌。
宁可做，铜豌豆，
绝不学，爷阿Q。⑥
不婉约，水自流，
不豪放，和谁斗？
道不同，不共走，
志不合，非与谋。

注释
④汉语歇后语:木匠做棺材，自作自受。
⑤《石壕吏》为杜甫代表作;《将进酒》为李白代表作;《海棠歌》为陆游诗;东坡肉，传说为苏东坡所发明的美食。《九三年》为雨果的代表作之一;《高老头》为巴尔扎克代表作之一;《双城记》为狄更斯代表作之一;《三个火枪手》为大仲马代表作之一。
⑥铜豌豆，关汉卿名篇中用语;阿Q，鲁迅作品中人物。

耳已顺，成老朽，
不成器，弃雕镂。
古来稀，戒乖谬，
耋年至，待米寿。
乱弹琴，九十九，⑦
存二心，期颐后。
得三闲，命压轴，
运华盖，黄泉沟。⑧

注释
⑦琴与情谐音。
⑧《二心集》、《三闲集》、《华盖集》均为鲁迅作品之书名。黄泉沟，借指人死后。

想多了，自寻愁，
梦复梦，尽浮沤。⑨
洗洗睡，梦乡柔，
不早朝，自王侯。⑩
自营造，小气候，
梁园月，东京酒，
洛阳花，章台柳，
能吟诗，会篆籀。①①
拥书坐，如会友，
无禁区，三六九。①②
书为马，原上走，
迎罡风，得自由。
只问耕，何问收，
一根筋，不回头……

注释
⑨浮沤，水上的泡沫。
⑩不早朝，借白居易《长恨歌中句子。
①①此段落中所列各句，均引自关汉卿《一枝花.不伏老》。
①②三六九，泛指各类。

202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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