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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一位朋友感慨:投胎人身,来到世间,走上这数十年的短短一遭,于衣食住行之外,还该追寻另一种的境界,能够寄托心灵的境界。否则,与那些整日忙于觅食的动物,又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你有两块面包,你得用一块去换一朵水仙花。"
单凭这句话,我就敬佩了穆斯林的先知穆罕默德。
现代社会,知识越来越丰富、生活越来越优裕,信仰却越来越淡漠。人们手里拿着两块面包,还想要第三块面包,根本舍不得去换那朵能够引发哲思的水仙花,而是任由灵魂与精神慢慢枯萎。
乾隆年间,穆罕默德的信徒们辗转来到老包头,刚刚立稳了脚跟,便开始筹划修建一座清真寺。一个虔诚的穆斯林,从出生到死亡都与清真寺发生着密切的联系,寺内阿訇那一天五次的唤礼声,是他生命中最熟悉最真切的召唤。
乾隆八年(1743年),北梁之上新建起的十间土房,开始回荡着阿訇宣讲《古兰经》的声音,从此,老包头的穆斯林有了自己的根。这十间低矮的土房,就是清真大寺的前身。
漂泊异乡,穆斯林们的日子并不好过,但他们宁愿自己多吃些苦,也要"散乜贴"(捐资奉献)给清真大寺。对于虔诚的信徒而言,精神是高于物质的,水仙花远比面包更重要。
道光十三年(1833年),在穆斯林王大兴和白可德的主持下,拆除了原来的土房,修建了砖木结构外跨卷棚的礼拜大殿,规模与气派在绥远地区首屈一指,被朝廷御封为"上品级的清真寺"。
此后,各地的穆斯林不断迁来,围着清真大寺,盖起了大大小小的院落,形成了一处独特的社区。日子,在悠扬的唤礼声中一天天过去,前来礼拜的穆斯林越聚越多,清真大寺显得局促起来。
于是,民国年间,老包头城内又陆续修建了几座清真寺:1913年,始建瓦窑沟清真寺,又称北寺;1922年,始建榆树沟清真寺,又称西寺,还曾叫做直鲁豫清真寺,后因陕西、甘肃两地穆斯林也写了建寺乜贴,改为陕甘直鲁豫清真寺;1932年,始建官井梁清真寺,因陈姓家族在建寺之时出资出力甚多,又称陈家寺;1938年,始建清真女寺,专供女性穆斯林进行礼拜,位于瓦窑沟31号院;1943年,始建甘宁青清真寺,又称为中寺,位于今天的胜利路东端。
光绪二年(1876年),在老包头南面的南海子,也曾修建了一座清真寺,主要为来往于黄河码头的穆斯林客商和船工提供礼拜场所。侵华日军占领老包头之后,黄河航运陷入一片萧条,该寺遂于1939年关闭。
如今,老包头城内的六座清真寺归宿迥异:清真大寺、瓦窑沟清真寺,在保留有当年主要建筑的基础上,又进行规模可观的扩建;胜利路清真寺,没有保留当年的建筑,在原址之上进行了重建;榆树沟清真寺,与房地产商置换了土地,移址重建;瓦窑沟清真女寺、官井梁清真寺,则在近年的旧城改造中拆除。
清真寺虽然少了,礼拜大殿的规模却扩大了许多,有足够的空间容纳前来礼拜的穆斯林。只是,每个星期五的主麻日,前来礼拜的年轻人日渐稀少。或许,水仙花的魅力,真的抵不过面包。
同样是面包,在东正教的弥撒仪式上,却象征着耶稣的肉身。
在那场有名的最后晚餐上,耶稣向门徒们赐食了麦面饼和葡萄酒,象征着他即将牺牲的肉体和血液。第二天,被犹大出卖的耶稣,钉在了十字架上,为世人而受难与赎罪。
世人的罪啊,太过沉重,即使耶稣再次献身也怕无法赎得清。暂且不提那些无知的异教徒,就连耶稣的信徒们也分裂为三大派系——天主教、基督教和东正教,彼此并不和睦。
甚至,在圣餐礼上也要发生分歧,东正教要用发酵的面包,而天主教要用没有发酵的面饼。
2007年的平安夜,我在官井梁天主教堂参加了一场弥撒仪式,由于是个外教人,并没有去领受圣体和圣血。我不知道自己距离上帝有多远,但我和上帝的一位忠诚仆人还是比较熟悉的,当晚主持弥撒的王神父,正是我的老同学。
上学的时候,就曾听他说起,他们家中三代人都笃信天主教,而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将来能成为一名神父。后来,他考入了宗教学校,便失去了联系。再见面时,得知他真的成了神父,派驻在老包头的官井梁天主教堂。
这座教堂,于1934年,由比利时神甫主持修建,哥特式的钟楼高高擎起了十字架,是虔诚信徒们心灵归依的地方。
比利时,一个远在欧洲的国家,却是包头天主教的拓荒者与启蒙师。清朝晚期,包头东郊的小巴拉盖村和二十四顷地村,常常出现在比利时教会的刊物之上,那里的教堂与神父,是传教业绩的典范,而王神父的家庭正是居住于此。
有一次,我前去天主教堂拜访王神父,恰逢他刚从国外游历回来。讲起在西欧各国的种种见闻,讲起被梵蒂冈罗马教皇接见的荣耀,向来沉稳的他,变得健谈与感性了许多。我能理解,也为他高兴,更希望他的教务欣欣向荣。
罗马教皇,受到了天主教徒的极大崇敬,却并不被基督教徒所重视。
基督教,是从天主教分离出来的改革派,不崇敬教皇,也不举办弥撒,他们甚至不承认神职人员是沟通上帝与信徒之间联系的必要环节,而只把他们当作是研习《圣经》的良师益友。
然而,它们毕竟同出一源,有着许多的相似之处,外人常常无法将天主教与基督教清楚地区分出来。曾有人不无得意地对我讲,两者之间的最大区别就是,基督教的牧师可以结婚,而天主教的神父则要把自己的终生奉献给主。
我把这个独到的见解转告了王神父,同时表示,我自己认为基督教就是天主教的简约化与世俗化。他听后,略一沉吟,微微笑着说:"你讲的有些道理,但又不是真正的准确。"
那么,基督教又是何时传入老包头的呢?
光绪八年(1882年),瑞典传教士高理生随着商队来到老包头,租住在召拐子街的一人巷内。他在帽子上缀着一枚"宣传福音"的铜徽章,每日沿街布道,同时出售福音书单行本,一个铜钱就可买一本。这个操着生硬中国话的洋人,让老包头人惊异不已,曾有一度,把他租住的小巷唤做"洋人巷"。
光绪三十年(1904年),瑞典传教士阎德生来到老包头,开始创办宗教团体"协同内地会"。阎德生曾入中国私塾专门学习,讲一口流利汉语,写一手漂亮汉字,对中国人的文化与性情有着较深的理解,能够周旋于形形色色的人物之间。因此,他的传教事业大有进展。目睹了老包头学童教育的落后,他有了新的想法,筹款买下了吕祖庙附近张姓作坊院子,后院用以传道,前院兴办学校。最初设有两个班,后来增至三个班,开设圣经、国文、算术三门课程,学生多时达八十人左右。"传教要从娃娃抓起",阎德生可谓用心良苦,却也真为老包头做了一件善事。
民国六年(1917年),阎德生在张姓作坊院子兴建大礼拜堂,成为老包头最重要的基督教徒聚会场所。这座教堂,后来被称作西堂,屡经扩建,日益壮观。2007年,驴友们骑行老包头之时,它还巍然矗立于北梁之上。然而,不久之后,为给乔家金街的兴建工程让路,迁往他处了。
1929年,瑞典传教士瑞闻生在今天的解放路东端,建起了一座大礼拜堂,因位于北梁礼拜堂的东面,所以称为东堂。这座基督教东堂很有特色,在欧式建筑风格的基础之上,融入了中国风,那个凤戏牡丹的大型砖雕,至今仍镶嵌于钟楼之上,引人注目。
1943年,在包头神召会(中华基督教会)贾子丰牧师的主持下,一座完全由中国人自己掌握教务的基督堂修建起来,位于西门大街的西侧。2002年,这座教堂又进行重建,拥有了可以容纳2000人同时礼拜的宽大空间,成为内蒙古西部地区最大的基督教堂,称作彼得大教堂。
世人眼中,总是先物质后精神的。一座辉宏的宗教建筑,吸引了人们的赞叹,也就在宏法的路上迈进了一大步。这恰恰符合了那个新潮的名词——眼球经济。
一天,偶尔读到一篇文章,讲述的是终南山中当代隐士们的刻苦修行。那些遁入深山的修行者,忍耐着清贫,忍耐着寂寞,坚守着心灵的虔诚。不受世俗浸染的信念,如磐石般坚硬。
如今,宗教与经济紧密联系,敛财手段日益娴熟,早已充溢出浓浓的铜臭味道。终南山那样的清静之地,又能坚守多久呢?
虽然如此,我还是相信,这个世上,总会有真正的信仰、有真正的信徒、有不灭的宗教!
终于,把老包头的诸多寺庙堂观粗略地叙述了一番,可以舒一口气,搁下笔了。
其实,在2007年底,我就已经给这些文字结了尾。没料到,以后的日子,又陆续搜罗到不少这方面的资料,偏偏这些资料又存在许多矛盾之处,于是进行比较、进行核实,不断修正原来的文字。再加上,庙宇本身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有拆毁的、有重建的,还有新发现的。因此,直到2013年的夏天,才算真正地收了笔。
当然,错误终究还是难免的,毕竟我不是什么专家,只是一个业余的玩家,真心希望有人指正!
最后,再做一份"老包头庙宇一览表",好让这些冗长的文字,有一个简洁的谢幕。
写于:2018年2月
来源:黄翔的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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