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翔的童梦

王吉祥

飞翔的童梦

王吉祥


一

儿时，母亲带我下滩地拔猪菜，绒绒的白色玩意儿撞在我脸上，扑入视线的是小小的飞伞。母亲告诉我，那是蒲公英的种子，会飞。母亲从草丛中摘了两朵蒲公英，给我一个，让我看她轻轻一吹，白絮迅速飘起来。我模仿着也吹，白絮高高地飞舞在空中。我不停地摘呀，吹呀！一个接一个，不间断地吹，我企图把滩地里的蒲公英都吹向空中，让它们自由自在飞到想要飞去的地方。   

蒲公英恩赐给我快乐有梦的童年，小伙伴放学的路上你争我抢，你拔起一大把，我拔起一大把，把手中的蒲公英朝对方猛吹，飞伞撞在脸上四散开来。小伙伴多的时候，大家拿着蒲公英一起跑到高处释放人造雪。调皮的伞，那么轻盈、美丽。

春末夏初，村里的滩地草坪上点缀着小黄花，时而稀疏、时而密集。嫩黄的花儿，生出一丝一丝白絮，一簇簇挨挨挤挤就变成了一个绒球，风一吹动，纷纷离开妈妈，不畏艰难困苦，伴着夏风翩翩飞升。有的不回头，一直飘过阴山；有的不舍昼夜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蒲公英一旦落定，便亲拥大地，等待冬去春来，扎根、发芽、抽穗、花开、花落、花飞，季节轮回，年年岁岁。

     

二

我有一个蒲公英的童梦，一直纠缠着我。我梦见我是一把小伞，晃晃悠悠升起来，小小的洁白的羽翼在风中舒展，越飘越高，越飘越远，那轻盈的种子在天空中追寻梦想，在梦想中寻找新生活，自由、自信、浪漫、远行，随风飘到异地孕育新的生命，在贫瘠抑或肥沃的土地生根安家。

夏天我常常跑到山顶，怜惜又羡慕地看着蒲公英飞过连绵不绝的群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真想望穿阻挡我远眺的山们，也飞到山外，而内心和外界的不和谐，使我在梦中一次次叩问：我到哪里去找寻安放灵魂的归宿地？如果可以，我宁愿是蒲公英，以阳光为食，以云雾为饮，沐浴大自然，在田野的风里奔跑，在山峦的风中憧憬，“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风使我扶摇直上，飞呀飞呀，风吹凝了河水，吹黄了山野，吹来了冰刀霜剑，不管落脚何处，无所畏惧，等待生命的春天到来，为家为父母也为自己争口气。

父亲说他和母亲从很远的口里出口外，心里想着有一个能吃饱饭的好去处，结果是这山望见那山高，原来口里口外一个天！家里家外，我看着父母亲忙忙碌碌的身影，收工后还要给猪拔点野菜，给羊拔些青草。油水少，晚上吃剩饭，喝剩汤，稀的都能照月亮，家道好的隔几天吃一顿面。

父亲常说：我们家就像蒲公英，随风从口里刮来，落到这地儿了。人这一辈子，一半要争，一半要随，能争就争，不能争就随，信命安生吧。

我说：要争！

父亲小声说：争，不要与他人争，更不能与官家争。当下我们只能随潮流，安稳点好。

我接着说：为了家，为了自己，我们得与不离不弃的穷苦争下去。

父亲说新社会了，不能再争，古话“知足者常乐”。

我不服 ，随遇而安，我心不甘。争，人生少遗憾。

家乡山丘护卫的小村庄，为乡亲们搭建出心魂的摇篮，摇篮中有杂乱笨拙的足迹，摇篮中的每一处院子塞满了大人和小孩的两重天，难以释怀的亲情柔软着大人们的心。母亲像蒲公英一样，从不张扬，默默付出，让儿女实现理想，追求自己山外的生活。

父辈的腰板被无情的生活压弯。不是时光无情，而是挣不破无形的枷锁；不是人世没有可渡的船，而是找不到和不让找彼岸。远飞的蒲公英所到之处，由不得自己。田地有三六九等，肥沃或贫瘠，黄土或黑土，沙土地或盐碱地；也有阶级，上层、中层、下层、底层。勤而各得其乐，穷而各得其所；富是碰运气，穷也许是常客，那富贵对于底层或许就是遥远的梦想。人这一辈子，不可能总是贫穷，也不可能总是富贵，不可能总是幸福，也不可能总是不幸。而富贵，也不是完全幸福。

人的一生就该如蒲公英，哪怕梦想的果实不那么美好，但仍执着于追梦。



三

小山村的一个个生命，看久了伤感。

家乡的百灵鸟，声音悠扬悦耳，被人为的笼子圈起来，没有自由，失去广阔空间，时间久了，鸟还是鸟，却不是原来的鸟了。天空本是鸟的天堂，自由飞翔本是鸟的天性。蝴蝶，蛹化而成，是死亡，也是新生，人的生命如蛹化成蝶，充满危险而又令人神往，结蛹，一个梦的开始，蛹期，一个沉睡的过程，不破茧，蛹终归是蛹，永远呆在狭小空间。在痛苦的挣扎中，意志会升华，力量会增强，心智会有所提高，当从痛苦中走出来，我们就拥有了飞翔的本领和力道。

有时想：阴山腹地小山村的父老乡亲对生死也无法把握。那无形的行为和思想的笼子，使人无法“越界”。笼养鸟，笼也养人，人的天性和百灵鸟一样需要自由。任何只允许划定的圈内说话、行动，就是一种不公平、不公正，就是一种奴役。经不起磨难的父老乡亲，不敢死磕，煎熬就煎熬，无奈就无奈，扛着扛着就撑不住了，走着走着就改变轨迹了，于是抛弃初衷，甘做笼中愚忠人。世代相传，孩子从求学开始，就学如何找笼子，长大后自觉地拼命钻笼门，倘若进不了体制内，就以为自己的人生失败。凡是长期被笼养的人，心灵被歪曲。平常看去彬彬有礼，可是到了关键时刻，为了争宠和个人利益，用尽阴招。当然也有一类人，进到笼子失去自由，觉得自己到了不该到的地方，内心痛苦挣扎，想着破笼，可终其一生也没能化蝶而出。

如果你看到一次又一次夜的升起，一次又一次月儿落下，经受了家、村、社会，怎么甘心让生命的翅膀沉睡在这容易枯朽的躯壳里呢？面对死亡，冲破这憋缺的窝吧，去充满危险的世界寻找新的自我。

我常想，总有那么一天，我会化成“蒲公英”飞向远方，在蔚蓝的天空飞翔。

此处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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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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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身子

好

睿勋

在爱上包头总能学到新知识。

老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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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墨

童年时光。

写意东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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