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久冰《你怎么说话》

小花卷e

    《你怎么说话》

文、图/吴久冰

上图 人类正说代表作之一、二

  上图 鲁迅著作可为正话反说的代表作
      
上图 当代汉语言文学中顺说代表作

上图 中外话语中逆说著作之一、二

上图 人类语言中胡说著作之一、二

      你怎么说话？我这样问，倒不一定真的是在问你，更多时是在问我自己。

                     一

        因为自己有许多毛病，如此，就需要常常自省。我的自省，不期求如古代主流传媒里所宣扬的曾子所说的那样全面，向着成圣的目标努力，“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也不是像曾国藩那样，日日三省吾身，“不贪财，不失信，不自是，有此三省，自然人皆敬重。”以此成全家、国大业。
        我的自省，一方面是受自己所在偏远落后地区民间文化影响，在那里，警示没本事的人就要甘于卑贱，自己上不了台面、走不到人前，不是社会不公平，而是自己不行，用那里话说，就是“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想到这句话里的“你”，多数时是指“我”，“照自己”就是“省吾身”。另一方面，我自省更是从实用角度出发，仅仅是为了以少犯错避惹祸，趋利避害，保全一己，好苟且偷生。
         我是中国人，当然遵从中国文化的教诲，中国传统文化智库里就有名言:祸从口出。我为图避祸，自省吾身也就从自己每日的言语自省来入手，如此，每晚夜深人静时，我对自己就有了作文开头的那句问话___你怎么说话？

                    二

        我觉得，从语言切入进行自省，大概是最便捷又有效的途径。后来，翻了些哲学类的书、语言学类的书，我的自省方式还真有些歪打正着。在哲学家看来，语言是人类存在的家园，语言代表物质的存在，代表人的存在。荷尔德林既是诗人，也是哲学家，他的名句“词语破碎处，无物可存在”通过海德格尔的阐释更加得到了升华，扩大了其影响力。在海德格尔看来，“语言乃是人的所有物”“唯有语言处，才有世界”“语言足以担保——也就是说，语言保证了人——作为历史性的人而存在的可能性”，语言“是那种拥有人之存在的最高可能性的本有事件”。所以，语言是人之存在的明证。总之，语言对人类的重要性，怎么说都不为过。

        以我浅见，语言是人的本质特征的典型代表。人的本质主要涵盖在人的思维、语言、行为中，可以说，语言是思维与行为的承上启下者，即使哑巴也有自己的语言___哑语。透过语言可以窥得你是怎么想的，也能预测你将怎样去做。依我个人体验，无论你的语言如何掩饰，都遮盖不了你的想法和做法。
        我反省自己怎么说，其实也是在反省自己的灵魂深处应该怎样去想，也反省自己应该怎样去做。

         “你”怎么说话，重点不在说话的形式、载体上，形式，指说话的方式、语气、相伴随的肢体表达样式;载体，指语言种类，如母语还是外语、口语还是书面语等等。说话的形式、载体在语言表达中当然也很重要，但并不代表语言的本质，语言的本质还在于其所表达的内容。
        我这里说的“你怎么说话”，主要指说话的内容。

        从语言所涵盖的全部范畴来看，按照不同的标准、体系、类别区分，语言内容会有许多不同的子系统，如从学科内容来分类，语言内容即有宗教信仰语言、哲学语言、逻辑学语言、文学艺术语言、自然科学语言等等。从语言的主体来分类，则有官方语言、民间语言、公共新闻媒体语言、自媒体语言、社会传言等等，此处不赘述。

        我反省自己你怎么说话中所强调的内容，是指语言主体的主观意愿表达与语言客观效果的加权结果。

        以我所指这狭义的语言内容来看，大概包含正说、反说、顺说、逆说、胡说等类。

        正说，即说话者在自己知识信息储备、认知能力的基础上客观陈述某一事实、现象、理由，即我们通常所言的说真话。由于每个人知识储备多寡、认知能力高低的个体差异非常不同，所以，真话并不等同于真理，但真话是与真理距离最近的语言，真理一定是从真话中积淀、提炼而成，所谓从真话中去伪存真、去其糟泊取其精华而成真理。因为每个人的认知都有局限，所以，任何个人都不能是真理的化身，更不能成为真理的垄断者。在现代社会里，人们的普遍共识、民意的综合、民主决策的结论等内容便是相对真理。所以，说话者是不是正说、是不是说真话，不能只由言说者自己单方面定论，更要由你说话的受众来判定你是说真话还是撒谎。

        反说，即正话反说或反话正说或明话暗说或顾左右而言其它，等等。反说一定是言说者在舆论不得自由的环境下的产物，可以说，反说是正说的变形物。如鲁迅《狂人日记》里的疯人疯语，……赵家的狗又叫了……救救孩子……哪一句不是醒世之言？鲁迅说自己“三闲”，其实鲁迅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都用来写作罢了;鲁迅说自己“二心”，谁又能比鲁迅更全心全意地热爱中华民族、热爱华夏大地上的人民呢？但言论不自由的环境下，鲁迅在许多时只能正话反说。今日里有没有反说的舆论环境、有没有反说的现象？因自己久处社会边缘、从来就局外于文坛，所以，不得而知。

        顺说，即顺着官方意志或公权力的指向或别人的意愿去说话，不需要言说者的个人主观意志，顺说是汉语言系统里的主流。“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三纲五常”中的“三纲”等纲要都是顺说的指导思想，科举制即是顺说的主要践行平台。中国古代史、近代史、现代史、当代史的主要内容均属顺说。顺说不仅中国有，外国也有，据说，今日汉语言里的“犬儒”一词还是源自古希腊雅典，虽然，那时的犬儒还不完全是顺说者，但现代汉语言里的犬儒一定是顺说者。在市场经济环境下，特别是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环境下，顺说者的关注点已不是说话的内容，而是顺说后的既得利益，这才是犬儒的本质，当然更是犬的本性。

        逆说，即不合时宜、特别是不合官方主流意志的话语。逆说者是明知不可说而非要说。逆说是暗夜里的流星，逆说是夜幕下的莹火虫，逆说是拆下肋骨当火把，逆说是将一颗带血的头颅放在了人生的天平上，逆说是假如有一千个失败者“我”就是那第一千零一个……古今中外，逆说者个人都没有好下场。但是，今日里人世间的温暖有逆说者守恒的热能，今日里人世间平坦的道路下有逆说者不灭的灰烬。布鲁诺是逆说者，遭罗马教皇火刑;方孝孺逆说，遭诛连九族;顾准逆说，妻离子散并自个惨死;张志新逆说，遭奸辱、割喉……

        胡说，即故意背离客观事实而胡说八道。凡是背离客观事实的说话，皆可归为胡说，如大话、空话、套话、假话、废话等等，具体如上智下愚、人分三六九等说，如统计数据造假，如公共媒体中的报喜不报忧，如个人崇拜，如折腾民众说成是艰难探索，如牺牲公众利益说成是必不可少的学费，如饿殍遍野说成是自然灾害所致，如将侵略行为说成是特别军事行动，如狼狈为奸说成是友好合作，如逆历史潮流而动说成是开创新纪元……

                     三

        对照以上内容，自己知识储备、认知能力太差，所以无资本正说。
        既然自己没有正说能力，那么，也就衍生不出反说来。
        自己出生并成长于偏僻落后的农村，对于我们村的人来说，不死就是幸运，第二天早上还能醒来就是中彩，相对于我对这个世界的贡献，这个世界给予我的已经太多，因此，自己从心底至身外早已无欲无求，所以，顺说于我已毫无意义。
        逆说，不仅仅需要有过人的勇气，更需要有超越时代的智慧、理论、判断，自己一生无勇无谋，只能与逆说望洋兴叹。
        胡说虽不雅，但想要胡说那还真是高门槛，首先要有不设底限的无耻，其次还要有先天遗传、后天积累的权力欲，再次还要有彻底动物化的物欲，另外还要有万寿无疆、永垂不朽的野心，等等，对照一下，自己主客观条件在胡说面前压根儿就不及格。

       反省来反省去，应该说话的内容，在自己这里几乎一无所有。
        我不断地追问自己，你该怎么说话？回顾自己前不着村的历史，展望自己后不着店的未来，我只能如实回答自己:无话可说。

2022.9.29

老乡

吴久冰，你怎么说话！……

高丰

疫情防控，人人有责。

李树红

     我这里说的“你怎么说话”，主要指说话的内容。

老戈

吴久冰的作品好啊！………

墨玉9

喜迎十月金秋当代汉语言文学中顺说代表作

周艳

精品文学作品，博大精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