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成语叹古今》 文、图/吴久冰

春眠不觉晓

     《夜读成语叹古今》

文、图/吴久冰

上图 我的夜读工具书之一

        我常用的工具书有几册，如字典、词典、辞海、百科全书以及几种常识类的手册，如天文、地理类，如唐诗、宋词、元曲等鉴赏辞典，等等。我读工具书，多数时是为解读书或作文时的燃眉之急，随手查阅，生字、生词解决了，工具书就置于一边了。偶尔空闲时，也将工具书当书读，有时一口气也能读半天，还觉得挺过瘾。大多数工具书均是由相关方面的顶尖专家、学者集体合作编就，工具书内容基本上就是当时的最高学术成果，所以，读工具书就如免费听大师讲座，可谓听工具书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今夜，我随手捧起了常置床头的《中华成语大词典》(第2版 商务印书馆 国际有限公司)，没想到，一口气竟读至夜半。吸引我读下去的原因是，无论哪一条成语，无论该条成语最早出现距今多久，每条成语在今天仍有新意，有许多条目仿佛是古人为今天量身而作，怪不得我们骄傲地说中华文明上下五千年，历史悠久，今夜读《中华成语大词典》，我不仅感受到了中华文明上下五千年，而且也感受到了掩盖在中华文明下面的不文明也有上下五千年。

        该书收录成语45000余条，约348万字，可谓大部头。该书查阅检索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按拼音顺序(其实就是英文字母顺序)，一种是按照汉语文字的笔划顺序，我今晚是按笔划顺序翻阅。

        笔划顺序排在第一位的当然是“一”，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以“一”字开头的成语竟然占了48页篇幅，我大略数了一下，每页约有二十条左右成语，如此看，以一字开头的成语至少有900余条。

        从“一”开始，就读的我心惊肉跳。我读到了“一丘之貉”，词典原文是，丘:小山。貉:哺乳动物，外表像狐狸。比喻彼此相同，没有差别。今多用于贬义，比喻都是一样的坏人。语出汉.班固《汉书.杨恽传》:“古与今，如一丘之貉。”班固说的“今”，难道是当代中国吗？！今日的一丘之貉，从上至下，远胜于班固所在汉时的一丘之貉，周永康与薄熙来、令计划、孙政才、徐才厚、郭伯雄、苏荣等等人是高端的一丘之貉，刘志军、苏树林、王三运、白恩培、申维辰等等人也是大气、上档次的一丘之貉，顺着往下数，厅局级、县处级、乡科级、村股级、苍蝇级的一丘之貉更是数不胜数。有了一丘之貉，成语中的“一塌糊涂”当然就随处可见了，结果无疑是“一病不起”。读到“一病不起”处，我的后背竟然一阵阵冒出了冷汗，读成语读的让我有一种透心凉的感觉。

        我赶紧从悲凉的“一”中跳出来，急忙翻到“二”处，希望从“二”里寻得一丝丝温暖。随手就翻见了“二五眼”，词典原文:本指眼力差。现在泛指办事马马虎虎或马马虎虎的人。例如，王世阁《火网》:“装炮弹这可是个硬活，二五眼的人还真干不了呢！”装炮弹当然是个硬活，二五眼显然干不得，所以，才有抗日战争的胜利、解放战争的胜利。中国以1949年划界，1949年以前是旧社会，1949年10月1日以后就是新中国。新中国已是和平年代了，已经不需要装炮弹了，和平年代的活可以认为是软活，这样，二五眼就也可以派上用场了，如此，二五眼就可以大展身手了，于是，土地改革、工商业改造、三反五反、反右派、人民公社、大跃进、总路线、大炼钢铁、三年困难时期、四清、文化大革命、批林批孔、评水浒、反击右倾翻案风、清除资产阶级精神污染、唱红打黑、潜艇沉没、火箭发射失败、中美贸易战等等软活不断。二五眼多了，“二竖为虐”当是必然，词典说，竖：小子；二竖：指病魔；虐：侵害。比喻疾病缠身。

        成语出处，春秋·鲁·左丘明《左传·成公十年》：“公疾病，求医于秦。秦伯使医缓为之。未至，公梦疾为二竖子，曰：‘彼良医也，惧伤我，焉逃之？’其一曰：居肓之上，膏之下，若我何？”

        二字起首的成语亦有众多，吸我眼球的是“二等公民”，本来，公民的意思很明确，公民不能分等级，如《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说，凡具有中华人民共和国国籍的人都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

        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智慧的华夏祖先啊，您怎么就能料到千百年后的中国会出现“二等公民”?先不说将同样的公民划定成份，地主、富农、中农、贫农、雇农，资本家、工商业者、小手工业者、工人，等等，公民已清晰地划出了等级。后来又实行了户口制度，将公民分为两大群，一群是城镇人口，一群是农村人口，城乡差别成为了合法的等级制。至今天，同样的公民，仍然存在社保养老、医疗保险等方面严格的等级制度。我自己沦为二等公民久矣，在二中也就自以为乐了。

        以“三”起首的成语，其丰富、生动，并不亚于“一”、“二”。“三纲五常”，

        词典说，三纲：指父为子纲、君为臣纲、夫为妻纲。五常：指仁、义、礼、智、信。泛指封建社会所提倡的伦理道德标准。出处，《论语·为政》：“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何晏集解：“马融曰：‘所因；谓三纲五常也。’”我理解，三纲的核心是君为臣纲，今日的民主集中制并非空穴来风，其源头应是君为臣纲，下级服从上级，少数服从多数，全党服从中央，中央就是君，其余皆为臣。有了三纲，五常就是其下面的橡皮泥，怎么捏扒都可以。以三纲五常统领，“三寸不烂之舌”必多，“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之人间悲喜剧就不会罕见。

        接着读四、五、六、七……其悲情、严酷、惨烈、荒诞等场景更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这世间，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歹人做不到的。

        以下所列成语，工具书里皆有定解，为省去您宝贵的阅读时间，我仅列这个夜晚读过的成语条目本身，有感兴趣者，可从相关工具书里延伸阅读。

        “四”起首的成语有，四面楚歌、四脚朝天、四分五裂等等。

        “五”字头有，五大三粗、五毒俱全、五斗解酲等等。

         “六”，六神无主、六亲不认、六月飞雪等等。

         “七”，七拼八凑、七零八落、七窍流血等等。

         “八”，八面玲珑、八字没见一撇、八面受敌等等。

        “九”，九五之尊、九关虎豹、九儒十丐等等。

        “十”，十全十美、十恶不赦、十八层地狱等等。

         “百”，百弊丛生、百般刁难、百口莫辩等等。

         “千”，千疮百孔、千刀万剐、千古罪人等等。

         “万”，万变不离其宗、万念俱灰、万劫不复等等……

        好一部《中华成语大词典》，其实就是一部简明版的五千年中华史，更是一部活生生的中国当代史。

2024.3.1

李树红

好一部《中华成语大词典》，其实就是一部简明版的五千年中华史，更是一部活生生的中国当代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