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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匈奴与华夏本是同根而生、血脉相连的。
也就是说,很久很久以前,匈奴与华夏本来是堂兄弟的,也称为叔伯兄弟,再往上推几代,那可就是亲兄弟了。
司马迁《史记•匈奴列传》的开篇就写道:“匈奴,其先祖夏后氏之苗裔也。”
匈奴,他们的祖先是夏后氏的后代。
夏后氏的始祖,就是那位疏浚黄河、划定九州、铸造九鼎的大禹,他可是中国古代的劳模典范,“三过家门而不入”,不居功、不自傲,使得天下诸侯都来归顺,开启国号为“夏”。
夏与匈奴,同是大禹的后代,只是生活的地域不同,一个农耕于中原,一个则游牧于大漠。天长日久,早已出了“五服”,早已淡了宗族情谊,不仅风俗迥异,连语言也不相通了,甚至你一拳我一脚打得鼻青脸肿,把前半部的中国历史搞得狼烟四起。
《晏子春秋》里有句流传甚广的话:“桔生淮南则为桔,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
中国北方,有座东西横亘千余公里的阴山山脉。在地理意义上,它是季风区与非季风区的分界线;在历史意义上,它是农耕民族与游牧部落之间征战与交融的最前沿。
中原地区的华夏民族,男耕女织,尊崇礼义,小日子过得比较惬意,渴盼着安宁。阴山一带的匈奴部落,则赶着牛羊,过着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同时射猎禽兽,作为重要的食物来源。他们崇尚武力,谁的拳头硬,谁就当老大。
《史记•匈奴列传》记载:“兒能骑羊,引弓射鸟鼠,少长则射狐菟,肉食。士力能弯弓,尽为甲骑。”
也就是说,刚刚长到与马腹齐高,就骑着壮羊,拉弓射箭,以捕猎鸟鼠作为少儿娱乐项目。而这个年龄段的中原孩子,正沉浸在“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温柔之乡。稍微长大的匈奴少年,则挟着弓箭去射杀狐兔,烤得半生不熟,大口大口地吞咽。再大一些,能够拉动硬弓的男子,都要充当甲骑,随时准备冲锋陷阵。倘若力气不足,拉不动硬弓,那就只好去打扫羊圈、晾晒牛粪了。
其实,匈奴本来也是爱好和平的,只要有肉可以吃,有兽皮可以做衣,他们是知足的。可是,游牧生活最怕遭受天灾与瘟疫,草原焦枯、牛羊暴毙、野兽遁迹,这些身形魁梧的大汉们肚子饿得受不了,野性生发,盯上了华夏邻居的殷实家境。
一次又一次的劫掠,令华夏邻居苦不堪言,却又反击乏力。而匈奴屡屡抢夺成功,尝到了甜头,竟有人把这个当作职业了。
从此,北方游牧民族养成一个坏习惯,把中原王朝当成了肥羊,一旦中原势力衰弱,就蜂拥闯入边塞动手割食,甚至打起了皇帝宝座的主意。匈奴、鲜卑、突厥、蒙古、满洲……
然而,天道有轮回,匈奴肆意抢夺的日子,被意外地打断了。
秦始皇荡平列国,统一四海,实实在在地过了一把皇帝瘾。这个皇帝瘾越过越有意思,秦始皇竟然舍不得死了,他接连派出几批方士前去寻访神仙,讨取不死之药,想要向天再借亿万年。不料,长生丹还没求来,却意外得到一册鬼神之书,上写“亡秦者胡也”。
秦朝,中原之人也将匈奴称为“胡”。
秦始皇一听“亡秦者胡也”,很不高兴,先下手为强,势必剪除这个隐患。很快,传下兵符,命令大将蒙恬率领三十万精锐部队,向北扫荡匈奴。
当时的匈奴首领是头曼单于,突然遭到秦军排山倒海般的军事打击,有些发懵。不过就是前几天,带人去袭扰了秦朝边塞,抢了一千多袋谷米、俘获了一百多名男女,怎么就会招惹如此猛烈的反击?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呀!虽然有些狐疑,脚底下却没有闲着,一步又一步地往北退却。
太史公司马迁曾经总结过匈奴的战术:“利则进,不利则退,不羞遁走。”
一旦战场形势有利,就一拥而上;一旦战场形势不利,就一哄而散;根本不把遇敌而逃当作羞耻之事。
匈奴的战术,是在长期射猎的过程之中,从狼群那里揣摩出来的,狡诈得很。面对优势之敌,他们放弃阵地战,采取游击战,避免展开正面对决。头曼单于不会学习那位斯巴达国王列奥尼达,为了所谓的荣誉,居然以三百勇士坚守温泉关,抵抗数十万波斯军队的猛攻,简直是螳臂挡车嘛,最后,还不是全部战死。匈奴人不讲究虚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撤退再说吧。
身经百战的蒙恬也没有趁胜追击,他深知,如果追至陌生的漠北,秦军必将精疲力乏、粮草不继,到了那时,就会饱尝匈奴硬弓与弯刀的滋味了。草原狼群,是极为擅长偷袭与伏击的。
此后,秦军与匈奴,隔着横亘阴山山脉的秦长城,对峙了十余年。秦军无意向北进攻,匈奴也无法向南劫掠,双方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耗着。其间,有一位叫作孟姜小媳妇,背着过冬的棉衣,千里迢迢来寻找丈夫杞良,结果哭崩了一大段长城。那哭声如怨如诉,哭得长城两侧的妇女眼泪涟涟,哭得秦始皇遭受万世唾骂。
终于,秦始皇驾崩了,华夏势力急转直下。“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刘邦与项羽在中原连年混战,戍守秦长城的将卒纷纷逃归家乡,沿边关塞空无一人。头曼单于满心欢喜地祭拜过祖先、天地及鬼神,率领部族悠然回到阴山南麓,放羊牧马,射猎禽兽,偶尔还去边境抢掠一番。
头曼单于虽然是个蛮族之王,却并不像秦始皇那样痴迷神仙与长生,他时刻警惕着弱肉强食的匈奴内斗,提前布置身后之事,策立了太子——“冒顿”( mò dú,音莫独)。
岂料,头曼单于痴迷上了一位阏氏(单于的妻妾),“爱屋及乌”,对其所生之子也甚是偏爱。头曼单于越看瘀氏越觉得漂亮,越逗弄小儿子越觉得聪明,也越来越觉得冒顿不顺眼了。渐渐地,竟然萌生一个想法:废黜冒顿,策立受宠阏氏之子为太子。
这是一个危险的念头!
策立与废黜太子,历来是王朝的头等大事,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宫廷政变。
远的不说,单讲曾在阴山南麓修建战国赵北长城的那位“胡服骑射”的赵武灵王,由于在选定继承人上的犹豫与反复,导致两个儿子为争夺权势而反目成仇,最后血溅沙丘宫,连自己也被活活饿死。
头曼单于思忖良久,终于有了一个好主意。他发愿与西方的月氏国缔结和平条约,相约待以兄弟之情,为了表示诚意,派遣冒顿作为“和平使者”前往月氏国都,实际上是去当人质。
果然,冒顿抵达月氏,刚刚接受了几场宴请,连馆舍附近的道路都还没有摸熟,头曼单于就迫不及待地发动了攻打月氏的战争。面对匈奴的背信弃义,月氏国王大怒,命令手下把冒顿抓来,打算斩首祭旗。这位冒顿也是一个狠角色,见势不妙,抢夺了一匹骏马,接连闯过关塞,逃归匈奴。
匈奴习俗,历来崇尚武力、爱惜勇士,头曼单于看到自己的儿子如此强悍,油然而生怜惜之意,竟打消了铲除的念头,反而令其掌管万名骑兵。
望着冒顿渐行渐远的身影,头曼单于微微含笑,他相信,草原头狼凭借自己的权威与利爪,足以震慑与压制一切异心。然而,他忘记了,草原之上并没有永远的头狼,那些逐渐长大的壮狼,觊觎着首领位置,暗自磨砺爪牙,隐忍着、等待着……
《汉书•匈奴传(下)》有这样一段话:“阴山,东西千余里,草木茂盛,多禽兽,本冒顿单于依阻其中,治作弓矢,来出为寇,是其苑囿也。”
冒顿以阴山为大本营,制作兵器、操练弓马、劫掠边塞,积极扩充自己的实力。他精心制作了一枝鸣镝,也就是响箭,并且厉声下达了一条奇怪的命令:“凡是鸣镝所射,诸人都要拉弓放箭相随,违者斩首!”
第一次,冒顿行猎禽兽,手下从树丛之中赶出来一头野猪,冒顿眼疾手快,对着野猪射出鸣镝,众人也跟着放箭,把头野猪活活射成了刺猬。有些手慢未射者,当场斩杀。
第二次,冒顿操练骑兵,忽然跃下自己所骑的战马,回身拉满弓弦,对着战马射出鸣镝,众人乱箭齐发,把匹屡立奇功的战马也射成了刺猬。那些犹豫未射者,当场斩杀。
第三次,冒顿摆下宴席,邀请自己的爱妻欢歌畅舞,笑声未绝,却对着爱妻射出鸣镝,众人慌忙搭箭拉弓,把位娇艳如花的美女也射成了刺猬。这次,有不少将士手软,或是没有开弓,或是没有射中,当场斩杀。
第四次,冒顿游猎阴山,把头曼单于的心爱战马放逐原野,待其四蹄生风之际,稳稳射出鸣镝,众人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只管追随鸣镝,狠狠放箭,把匹最高首领的爱马也射成了刺猬。战马停止了抽搐,血从蜂窝般密集的伤口,汩汩淌出,风也仿佛静了,这次人人拉弓个个放箭。
这些骑士,如同铁铸一般,纹丝未动。
血,融入了铁!
下集预告: 冒顿鸣镝弑父,夺得单于之位。这位如草原苍狼般凶狠的冒顿单于,以阴山为基地,纵横大漠,征服诸多游牧民族,并对汉朝虎视眈眈。终于,汉高祖刘邦亲征匈奴,却被冒顿单于重兵围困于白登山,陷入绝望…… 写于:2017年9月
作者简介:徐麦涵,1989年6月出生,内蒙古包头人。南昌大学宗教学硕士、南昌大学历史学博士在读,包头市南龙王庙住持、内蒙古道教协会副会长、包头市道教协会会长,内蒙古自治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京东大鼓)传承人、东河区曲艺家协会主席,包头市本土文化研究中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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