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二的故事（童话12）

王存喜

12、猫棺材
天蒙蒙亮，一只阴阳脸的猫从一扇窗户里钻出来，“嗖”地跃下窗台，“噌”地窜上后院的矮墙，向前走着。隔壁家后院里有一棵婆娑的果树，树的枝叉已经伸到矮墙外。那猫走到树旁边，停顿了片刻，晃着尾巴向窗户里看了看。窗户里的窗帘是拉着的，若是仔细听，好像还有断断续续的呼噜声。
阴阳脸又向前走，到了矮墙的尽头，无声无息地跳下来，飞快地从一个月亮门出去了。它压根没注意到，对面楼房的一扇窗玻璃上贴着一张狐狸一样的脸，它紧紧盯着那猫，眼神兴奋、急迫、还存着几丝疑虑和羡慕，直到那猫消失在月亮门外。
清晨的太阳从东边稀薄的云层下爬上来，周边的云彩仿佛是染红了的鱼鳞。缓坡上的树叶明亮了，不远处那幢白色的房子涂了一层柔和颜色，房子前的假山的尖儿先变红了，接着下边的绿地也有了生机，那汪月牙形的水洼时不时泛起一圈一圈闪着光的漪涟。
一个人都没有，四围很静，间或有一两声鸟的叫声，清脆、婉转。通向水洼的一条卵石铺就的小径尽头，突兀地放着一个三尺多高的长条笼子。窄的一头敞开着，上边悬着一块板子，笼子中央悬挂着几条小鱼干。一只阴阳脸的猫从缓坡下的一丛灌木后闪了出来，它机警的四下看看，似乎嗅到了什么，抻着脖子左右打量了一番，快速奔向了笼子。离笼子还有两三步的距离，那猫停下来，一只爪子微抬着，眼睛却盯着笼子里的小鱼干。远处忽然传来晨练的号子声，阴阳脸吓了一跳，“噌”地窜到一边，转动着小脑袋警惕得四下瞧了好一阵，又慢慢凑到笼子边。围着笼子转了两圈，立起身子趴在笼子上嗅了嗅，将一只爪子从笼子的缝隙里探进了去。小鱼干挂的位置很刁钻，阴阳脸连续换了三个位置都探不着小鱼干。
它不甘心地跳到笼子上边，再次伸进爪子去探，小鱼干晃动起来，但还是弄不到手。阴阳脸从笼子上跳了下来，转到笼子敞开的那一面，定定的瞧着里面的小鱼干犹豫着。小鱼干的诱惑太大了，阴阳脸试探性踏在了笼子入口，抻长身子用爪子去够，但距离实在是有点远。它一点点向前挪着，虽然加着万分的小心，但还是不知不觉地进到了笼子里。
爪子抓到小鱼干那一瞬间，哐当、汪汪两个声音先后响起。阴阳脸猛回头向外窜去，但为时已晚，悬着的板子骤然落下。阴阳脸慌了，在笼子里上蹿下跳着。
又是汪汪的两声叫，一张猥琐的狗脸和一张笑眯眯的萌脸先后出现在一丛灌木前。笼子里的阴阳脸看到了，发出了急切的叫声。猥琐脸一脸懵像地看向这边，阴阳脸的叫声越发凄厉了，呆萌脸箭一般冲了过来。
“太郎，快、快弄开这笼子门，让我出去，这是人类的陷阱。”阴阳脸急切地喊。猥琐脸一脸坏笑地凑到笼子前说：“煤球，鱼干好吃吗，有好事也不想着我们哥儿俩。”
笼子里的煤球带着哭音喊：“哈二，你还开玩笑，快点！快点把我弄出去呀，一会儿人就来了，他们会打死我的。”太郎围着笼子转了两圈，抬起爪子抓挠起笼子的细铁棍。哈二此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他在这里的人打过，知道这里的人非常凶狠，直接上嘴开咬。两个家伙折腾了半天，笼子还是弄不开，里边的煤球早已经六神无主了。

太郎有一把子蛮力气，他一只爪子撑着笼子，用牙咬着一个细铁棍奋力向后拽着，笼子的细铁棍间的间隙在变大，但他一松口，那间隙有回复原来的样子。哈二左右看看说：“这不是办法，咱俩得先把这笼子弄到那边的灌木后头再想办法。”太郎点头，笼子倒不是很沉，两个拖着笼子走了几步便动不了了。诧异间，煤球颤着声说：“他们用铁链子把笼子拴住了，你们看，链子那头钉在了地上。”
哈二和太郎营救煤球的时候，灌木后边出现了两双眼睛，一个说：“煤球怎么跑到笼子里去了？”另一个说：“那不是笼子，那叫猫棺材，专门用来捕捉猫的。”
“什么？猫棺材，还有这种东西？”
“不对呀，公园里怎么可能放一个猫棺材呢？既然放了，说明经常有猫来，还祸害人家东西了，这里能有啥？”
“有水呗。”
“那煤球不可能巴巴地跑这么远喝口水吧。再说，哈二领着太郎能轻车熟路地找到这里，说明它和煤球来过，有可能不止一次。噢，我好像明白了。”
“别卖关子，明白就快说！”
“它们在偷池子里的鱼！我说上回没下雨，哈二怎么湿淋淋地回了家，还满身的腥气。”
这两位当然是跟踪着他们狗而来的多多和芬姐。他们说话的功夫，哈二和太郎开始了土工作业，两个家伙头对头，撅着屁股玩命地刨着。很快，太郎拽着细铁链子子拉出了一根铁橛子，哈二上去叼住细铁链的一头拖着笼子向这边跑来。忽然，一块凸起的石头卡住了笼子，两货掉转头，前爪撑地，拔河一般使着蛮力气。链子猛然绷紧，笼子在变型，咔嚓一声，链子垂了下去，笼子却像炮弹一样飞向了那俩货。哈二一声怪叫，跳到了一边，太郎反应稍稍慢些，被笼子砸了正着。
树后的多多说：“咱们往后躲一躲，看看它们到底要干啥？”
他的话音未落，白房子那边传来了喊叫声和奔跑声，三个男子向水洼边跑过来。哈二和太郎拖着笼子跑得更快了，追的人越来越近，太郎急切的说：“老铁，它们要追上来了，怎么办？”哈二也慌了，他吃过苦头，犹豫着是不是该放弃煤球时，瞥见笼子底儿滑出了一截。他喊了声：“太郎，你先挡一下，我拽出那块板子，煤球就能出来了。”
太郎说：“怎么总是我，你怎不去挡着呢！”一边抱怨着，一边状着胆子回身冲那三个人龇着牙吼叫着。哈二掉头咬住笼底儿的一头，狠命一拽，缝隙大了一些，再用力一拽，笼底儿开了半截，煤球嗖地从里边窜了出来。
哈二回头，太郎已经被包围，三个人正缩小这包围圈。一个冲着白房子那边在喊着：“老王，赶紧把海子拿过来，这狗很凶！”
芬姐急了，生怕太郎被打，几次要出去，却被多多挡住了。多多很兴奋，他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敷衍着说：“哈二鬼心眼子多，它应该会帮太郎的。咱们再看看，实在不行再过去。”
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煤球忽然转身冲向了离她最近的胖男人。对面的男人发出了惊呼：“老赵，小心身后那猫！”弓着身子的胖男人愣怔的刹那，煤球顺着他的胳膊窜了上去，狠狠挠向胖男人的脸。胖男人本能地向后躲避，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煤球的举动给了哈二勇气，乍着毛虚张声势地狂叫着冲过去，太郎趁乱逃出了包围圈。三个家伙一溜烟逃向了缓坡后边的树林，后边那三个人追了几步，咒骂着回了白房子。
眼前这一幕发生实在太快，芬姐抚着起伏不定的胸脯说：“太惊险了！这三个家伙多会结盟了，你看煤球多讲义气呀。”多多两眼发直，似乎没有听到芬姐的话。芬姐扯了他一下说：“唉、唉，你发什么呆呀?咱们赶紧去找狗呀！”
多多摆摆手说：“不用找，它们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肯定逃回我家后院了。”
芬姐说：“你怎么这么肯定呢？”
多多笑着说：“我正以它们为原型创作一部动漫呢，近期，我读了很多这方面的书。走吧，咱们也回去吧。”
三个家伙惊魂未定地从植物园出来，太郎一路骂着哈二卑鄙，危险的事儿让他做。哈二没有搭理他，不停地问煤球怎么落到了那个笼子里。煤球说：“她本来计划给一根筋弄条鱼回来，结果被小鱼干诱惑了......”三个路过冷饮摊，忽听得一声断喝，煤球嗖的窜上矮墙逃了。哈二和太郎正要逃跑，却听到摊主蝈蝈哈哈哈地笑声。
俩货狠狠瞪了他两眼进了月亮门。

作者简介：子彧，男，1995年出生于包头，集宁师院毕业，自由职业者。爱好文字，喜欢读书，童年时曾幻想养一条神气的大狗，毕业后蓦然发现养狗之前先得养活自己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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