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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能走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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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3-13 19:18:1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 来自内蒙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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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拖拉拉这么久,小说结束了,再次感谢朋友们能跟一同走过这段历程。
网上有的朋友跟我说:结束的太快了!
我觉得该结束的时候就结束了吧,为了感谢热心朋友的鼓励和支持,之后与大家分享一个关于房子的中篇小说《广厦千间》,用于弥补那点缺憾吧。
33
整整一个夏天都没怎么下雨,临到秋天了,雨黏黏糊糊地下起来没完没了。两场秋雨后伴随着是一夜的北风,油绿的白杨叶子一夜间“唰”地黄了。
我不喜欢秋天,这个季节总让我心里凉凉的,有些伤感、有些恓惶。就在这样一个季节里,我再次回到北钢,汇入了清晨上班的滚滚车流中。
人生如戏,一幕落下,一幕又起,重新登台,只是幕后的场景变了。儿子已经是小学三年级的学生了,张小丽不停地张罗着买房,目的是为了孩子升中学后进个好学校。她算过一笔账,若是按照现在的住址,想升入小城里为数不多的几所重点中学,需要花几万块钱,还要找到合适的人,而提前买一户学区内小一点的房子也就是十几万,等到孩子上中学时,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进入这所学校,不必再求人花钱。
我这边还不忙,新高炉将将破土动工,喷煤这边只是一片空旷的土地,因而就有了更多的时间跟着张小丽四处看房子。房价在我们的看房过程中一路扶摇而上。反复不停地看房,我渐渐明白期房和现房的区别,小产权房和大产权房的差异,怎么使用公积金贷款等等。
我是个邋遢人,对房子的要求不是很高,总觉得够住就行,买得太大了,每天收拾家都是一种负担。张小丽可不是如此,随着不断地看房,她最初的单一目的,渐渐变成了多重目的,房子的面积不断在增大,要求在提高。房价在涨,面积在增大,我们手里那点存款对于买房这个目标而言,几乎是背道而驰。就算是用公积金贷款,首付都要借很多钱。她动辄就抱怨,你看,那时要是拿主意,把那户房子买下来,最少也能挣几万块钱;你瞧,某某某地方的房子又涨价了......
我说,咱不是手里没那么多钱吗?
张小丽气哼哼地说,谁买房子不借钱?
她一边抱怨一边看房,每次看过她钟意的房子又拿不出钱来时,我的耳根子就无法清净下来。不仅是这样,因为房子,还有我在家的时间多了以后,我们经常在争吵,每次争吵,她都会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翻出来晒一遍。吵到面红耳赤,离婚这个字眼出现的频率高了。
吵吵闹闹地过起年,我的岳母,也就是小学班主任张老师在清晨遛弯回来后觉着不舒服,自己去了医院。等我和张小丽接到电话赶到医院,她已经进了重症监护室。说是公费医疗,花的钱可以报销,可医院里的自费药比比皆是。为了救人,你只能硬着头皮去用昂贵的自费药,医院如同一个吸钱的黑洞,我和张小丽的钱袋很快被抽的瘪瘪的。
岳母临终的那天上午,忽然精神了,她对端着盆衣裳的张小丽说,小丽,别忙了,你过来,妈有话对你说。我合计着人家母女说话,自己一个外人就别碍眼了,准备溜到外边抽根烟。岳母说,立新,你也过来。我只好凑到了床前,张老师说,立新,当年你们结婚,我是一百二十个的不满意,我呀,以为小丽跟着你不知要吃多少苦头。唉,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的日子过的不是也挺好?尤其是小文,孩子聪明,跟你小时候活脱脱就是一个模子。小丽呀,你随你爸的性格多一点,记着,遇事多迁就,凡事不要太较真,更不能有太大的虚荣心。俩口子过日子要帮衬着、迁就着往前走,要不然呀,这日子过不到头。我估摸着这些天住院没少花钱,家里有两个存折,有几万块钱,存折的密码是你们结婚的日子,回去把那钱取出来,顺便把小文带来,我想看看孩子。
张小丽的眼泪扑簌簌掉下来,她攥着她妈的手说,妈,好端端的怎说起这些来了,别胡思乱想,你要是想孩子,一会就让段立新回去接过来。
自打儿子上小学后,大多数时间住在岳母家,一方面上学近些,另一方面是张老师怕我们管不好孩子的学习。
本来打算中午把儿子接到医院,张小丽又怕儿子睡不好午觉,就让我下午去接,等我接了儿子来到医院,岳母又在抢救。到了晚上,岳母花光了我们所有的积蓄走了。
她最终也没有在清醒的时候见到我儿子。
照说,这钱花光了,张小丽的买房梦应该破裂了。可事情并非如此,岳母的去世却给张小丽迎来了买房的转机。我冥冥中觉得这是上天对张小丽执着的眷顾,我们接到岳母住院电话那会儿,正在一个叫龙腾的房地产公司看房子。房子的地点离小城的重点中学不远,属于夹心房,就是在原来旧小区的空挡里插建的两栋房子。当时只剩下几户房子,有两种户型可以选择,一种是八十平米,一种是一百二十八平米,我们手头的钱勉强够付八十平米房子的首付,可张小丽看好的是一百二十八平米的那户房子。
还没等张小丽拿准主意,岳母住院了,买房的事也随之搁浅。岳母从医院太平间抬出来时,张小丽没有哭;火化完毕烧花圈那会儿,她还是没有哭;到了墓地,把岳母的骨灰盒与岳父骨灰盒放到一起后,她依旧没有哭,直到她在擦拭墓碑上岳父的照片时,她忽然嚎啕大哭起来,谁都劝不住。就在这时,我的电话响了,一个非常职业化的声音传过来,段先生,我是龙腾房地产公司,您之前看过我们公司房子,还有没有意向?现在只剩下一户一百二十八平米的了。我非常不耐地说,什么房子不房子,以后再说。张小丽猛然抬起头哽咽着说,哪儿的房子?我说,龙腾房地产。张小丽站起来说,你告诉她,那房子我们订下了。
随后几天,张小丽快速将她妈的房子卖掉,并用卖房的钱付清了一百二十八平方米房子的首付,将房子买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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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渐渐恢复到从前的样子,天气一点点暖和了。新高炉工地上陆陆续续出现了民工,喷煤那块空地也开始施工了。几天前还是一个很大的坑,没隔多少日子,坑里就长出了一捆捆一扎扎茂密的钢筋。
这天上午,刘玉田对我说,段立新,家里的事忙活的怎么样了?我说,忙完了。刘玉田把一沓厚厚的资料递给我说,那你抓紧时间把这些技术协议吃透,看看设计上那些地方不适合咱们将来的生产,里面的标注是我的意见,你也琢磨一下,我实在是没有时间顾及这一块了,高炉那边还有一大摊子事。以后,有关喷煤这边的会都由你参加,能拿主意的就直接拿主意,哪些地方心里没底了,再找我商量。下周,咱们跟设计单位做交流,准备签协议。
我捧着技术协议回家后,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将协议看了五遍。整个喷煤系统由传统的间接喷吹改为了直接喷吹,也就是说,这套工艺是制粉与喷吹合为一体的工艺。这是当今最新的模式,与之前的工艺比较,一方面省下了输粉环节,另一方面可以直接利用高炉的废烟气。更大的一个亮点是整个喷煤系统采用了全烟煤设计。整个工艺中,喷吹系统的变化最大,采用的是荷兰达涅利的一套工艺。从协议中看,将来的安装指导和调试由荷兰公司派人来完成。
如此完美的设计,让我有些兴奋,看来回北钢这条路是没走错。就算当不上什么官,最起码也能学到很多新的技术,这些技术在适当的时间和地点就能转换成钱。
张小丽下夜班,她见我那么的投入和专注,撇撇嘴说,段立新,你要是上学时用上这一成的工夫,你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我哈哈地笑着说,我要是那会儿醒得下功夫,你还能成为我老婆吗?张小丽斜了我一眼说,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德行,也就是我瞎了眼才找你。换个房子吧,还得靠我父母留下的老本。跟你商量点事,新房的钥匙就要下来了,我想装修新房。
我愣了愣说,装修它干啥?再说了,家里哪儿还有钱?
张小丽说,我思谋着把咱们现在住的这个房子卖了,新房的装修钱就有了。
我说,卖了房子住哪儿?装修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张小丽说,你找找刘红军,从他那儿挪兑点,先把房子装修好,再卖这房子还他钱。
我盯着她说,那是一点的问题吗?那么大的房子,要是装修下来最少也得五六万块钱,房子装修完了,又得换家具电器,没有个十几万根本就搞不定。再说,我们每个月还要还房贷。
张小丽说,我去信息部问过了,咱们这房子能卖个十三四万,基本够了。
我说,你说的倒轻巧,一开口就管人家借那么多钱,这事我做不出来,要做你自己做。再说,单位里马上就要忙起来,我哪有时间装修房子。
张小丽说,那些不用你操心,你只要能把钱借回来就行。
我晓得张小丽的性格,她要是拿定的主意很难改变。说到刘红军,我忽然觉得好长时间都没见他了,岳母去世时,他正在外地,让别人把礼钱给捎来的。
我拿起电话,又犹豫着放下,张小丽说,怎么了?我说,不行,我不能跟刘红军借钱,他在我们那边有工程。张小丽说,那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说,算了、算了,跟你说也说不清楚,反正是不能朝他借钱,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张小丽哼了一声说,段立新,找你真是瞎了眼了,你看看身边的人,哪一个不比你强,哪一个还像你这样住着这么个破房子。自己还觉得自己挺了不起,跟我说不清楚,去呀,去找一个能说清楚的人!还有,人家别人买房子,父母都帮一把,你看看你们老段家,刚一听说我们要买房子,你爹就开始哭穷,你妈说什么穿衣吃饭看家当。我张小丽他妈的不用他们,房子不是照样买了吗!段立新,你给我记着,他们不管我,以后也别指望我管他们!
我强压着心头的火儿说,张小丽,我段立新没本事,委屈你这么多年了,你要是觉得亏了,不想过了,说句话,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这世上谁离了谁都照样过!
说完这话,我起身穿鞋砰的一声摔上了门。
自打从红柳林回来后,我在家的时间多了,可与张小丽发生口角的时候更多了。尤其是她妈去世后,她说变脸就变脸,有时甚至是蛮不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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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两侧的柳树绿了,柔软的枝条在微风中摇曳。偶尔,有枝条触到脸上,麻酥酥的痒。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自己也不知道去哪儿,虽然每天都生活在这座城市里,可我觉得这座城市忽然陌生起来。细细想,陌生的何止是这座城市,身边的人难道不也渐渐陌生了吗?想到身边的人,张小丽的话又浮现在脑海,她说的没错,刘红军、周大平、刘玉田,那个都比我混得好。
一路向北,走走停停,时而感慨、时而郁郁。
城北的变化最大,以往连片的平房不知何时消失了,代之而来的是一幢幢簇新的楼房。再往北,是十几幢正在施工的高层。又是一个路口,觉着熟悉。愣怔了片刻,暮然想起,我给丁俊英要的那户平房应该在路那边,如今却是一个新的小区。小区大门口站着两个保安,里面是一个带有假山的喷水池,假山上有几个硕大的石头蘑菇,蘑菇旁有三个石雕顽童,一个男童仰脸吹笛,一个女童双手蒙住双眼歪着头,她旁边的另一个顽童挺着小肚子在撒尿。惟妙惟肖的是,第三个顽童的小鸡鸡正是喷水池的一个喷嘴。水池一米多高,几个老太太站在池边闲聊,不远处有几个幼童在玩耍。
我溜达进小区,坐在池子边上点燃一支烟,下意识地用两个指头敲了敲假山上的蘑菇,随着我手指落下,蘑菇发出清脆的响声。我哑然失笑,原来都是塑料做的,难怪如此逼真。
我依稀记得小区对面以前是一个农贸市场,我和丁俊英曾在里面买过菜。扭头看去,那边还真有个市场,里面有好些摊点。我忽然想起林佳琪说丁俊英现在做牛羊肉批发,会不会在那里呢?
这样想着,我站起身走出小区大门,穿过马路进了市场。市场不是很大,呈 L状,里面买菜、买水果的居多,只有几家卖牛羊肉的。拐过L弯,我看到一家名字怪异的牛羊肉店——羴犇。好像在城南也见过这个招牌,记忆里,那家店的规模没有这家大。我歪着头瞧着那两个字想,这两个字究竟念啥呢?
再次摸出烟,还没等点燃,听到身后汽车的喇叭声。缓缓转过身,一辆白色的小车停在身后,顺着车前挡风玻璃看去,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出现在眼前——丁俊英。我的两手僵在半空中,丁俊英的脸上现出了错愕的表情,空气如同凝固了一般。发愣之际,一个平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了怎么不进去?
我双手一摊说,进去又能做什么?
依旧是平和的声音,那你来又是干什么?
我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曾经爱过、现在仍然念念不忘的女人。如果目光中带有温度,我相信她已经感觉到了那份炽热。女人漂亮依旧,双眼里里散发出来的却是一种沉稳、自信和雍容,我缓缓点燃烟说,心情不好,胡乱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了。
丁俊英的眼角一弯,笑意盈满了双眼。
她说,喝酒吧。
还没到吃饭时间,我俩是月亮湾酒楼的第一批客人。一个精巧的小雅间,我和丁俊英面对面坐着,一壶菊花将将沏好,淡淡的热气袅袅上升。丁俊英垂着眼帘瞧着茶壶,似在沉思、又似在回忆。我本想打破僵局,一时又想不出该说什么。
我掏出烟,丁俊英说,给我一支。我抽出一支烟递给她。她细长的手指夹着烟送到嘴边,食指和中指微微叩击着上下唇。我啪地摁着打火机给她把烟点着,她深深地吸了一口说,我想过与你偶遇的好多种情形,可从来没想到过会在我店门口见到你。
我也点燃一支烟说,也不能全说是偶遇,我是无意中溜达到你原来的平房,在水池边上坐了一阵。那会儿特别想看一看你,哪怕是个背影也好。
丁俊英轻轻端起水杯说,前些天看见林佳琪了,她说起过你。
我说,你和她还有联系?
丁俊英说,我在城南开的分店离她女儿的学校不远,她接孩子来的早了,碰到我在的时候,偶尔进去坐坐。
我顺着她的话题说,她说我什么?
丁俊英说,她说你从红柳林又调回北钢了。怎么了?在那边不得意?我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说,还是说说你吧。
丁俊英说,有啥好说的,当年你给我要了那套平房,又帮我在临街的那边翻盖了四间房子,我二哥在牧区开了一个牛羊肉加工厂,自打你那回出事后,我说什么也不想回去上班了,利用那四间房子和二哥的现成资源做起了这买卖。后来,平房拆迁给我补偿了不少的钱,我又开了几家连锁店。
我说,那你的工作呢?
丁俊英说,刘玉田当主任那些年,逢年过节给送点牛羊肉,又有你的面子,他睁一眼闭一眼,我基本不用上班,还给开个几百块钱的工资。后来换了主任,那家伙像个饿虱子似的,不仅收钱,还打起我的主意。也是运气好,赶上了病退的政策,我就办了病退手续。
热菜上齐时,半瓶酒已经喝了下去。
丁俊英双颊潮红,眼睛有些迷离,她梦呓般说,我成年后最快乐那段日子就是你陪我回牧区的几天,还记得你当年说过的话吗?那天夜里,我问你, 你爱我吗?你说,我爱你,爱你的鼻子爱你的眼睛爱你的头发,爱你的一切一切,但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这些年,我在生活和感情上都经历了很多,结过两次婚,又都离了,庆幸的是两次短暂的婚姻,并没有留下孩子。我有时想,这世上的事真的难说清楚,如果没遇到你,不会有那个平房,若是当年不被张小丽发现,我应该不会离开北钢,也就没有我今天的生活。我妹妹曾经问过我,你恨过段立新吗?我说,我为啥要恨他?我这半辈子中,他是最爱我的一个男人,只不过那爱错过了季节。唉,还是老了,尤其是生活境况好了以后,越发喜欢回忆过去了。再过几个月,草原上的花又快开了,真想再让你陪我回一趟草原。
我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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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房子装修的问题,我和张小丽再次进入冷战,我开始厌恶回家。又由于现场的事儿非常多,我白天黑夜地加班,最后索性住到了厂里。投产前期,刘玉田跟我商量说,我想把喷煤这块作为一个试点,把人员编制压缩到传统喷煤的百分之二十,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我沉思了片刻说,按照现在工艺和设备,应该没多大问题,想要做到这一点,必须改变传统喷煤的管理模式和岗位设置,我跟老外调试在设备的过程中,与他有过这方面的交流。他看到我们在厂房的好多地方都盖了休息室,非常奇怪,问我那里将来做什么?我给他讲那些地方是一个个岗位,将来生产是要有人的。他一个劲的摇头,连声说着No、No。翻译后来给我解释说,他们像这样规模的喷煤,只需要九个人。后来我弄明白了,他们那边只有一个岗位,就是操作岗。我们如果要想把人员编制压缩下来,首先要做的是合并岗位,打破职工的老观念。
刘玉田,我给你十三个人的编制,你就着手去做吧。
我想,十三个人?不足原来六分之一的人,能行吗?
转年夏天,新高炉如期出铁,我们喷煤真就在十三个人的编制下正常生产了。新房已经装修完毕,是刘红军拿的钱。
搬到新家那天,她说了这么一句,段立新,这个房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本来懒得跟她较真。她却加重语气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心里不痛快,随口说,你是花你妈给你的钱,可你妈住院花的又是谁的?还这房子的贷款是不是每个月也要扣我的住房公积金。
张小丽又开始胡搅蛮缠,我真不想跟她再吵了,息事宁人地说,算了算了,就算跟我没关系吧。开炉很顺,新高炉五天便已经达产,各项指标都非常完美。刘玉田再次高升,成为了炼铁厂的一把手。上任后的刘玉田把我提成了整个喷煤的主任,他是有目的的,主要是让我推动老喷煤人员的精简。我正准备放手一干,周大平事发,我惹出了一身的官司,在我最为煎熬的某个下午,张小丽提出了离婚。
我说,你想好了?
张小丽说,想好了。
我有些伤感地说,离就离吧,是我段立新没本事,苦了你这么多年,还惹下这么一摊子事,所有的一切都归你,刘红军的钱由我来还。
张小丽愣了愣说,儿子我带着,新房子离他将来要上的中学近......我说,房子本来就是你的,不用多说,房贷的还款上,我依旧替承担我原来的那部分。孩子也大了,他想去哪边住,你就让他去哪边住,我们大人的事,尽量不要波及孩子,我就这点要求。我要是做了大牢,你不要让孩子来看我。
这场官司断断续续地持续了两个多月,我费尽周折撇清了自己,刚刚得到的那顶小官帽子再一次弄丢了。
着急、上火、恐惧、抑郁、伤感、失落,又加上我在投产前的超负荷工作,我病倒了,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
出院那天,我意外地看到了腆着肚子的唐晓敏和她老公,我忙躲到一边,瞧着他们出了医院的大门,渐渐远去。
看着他们背影,我的脑袋如同老式的录像机倒带般地把自己这几十年过了一遍,倒到起点,又快进到现在,我忽然糊涂起来,弄不明白自己这么多年来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首很老的歌曲在耳边响起:再过二十年我们重相会,伟大的祖国该有多美,天也新地也新,春光更明媚,城市乡村处处生光辉...... 但愿到那时我们再相会,举杯赞英雄光荣属于谁,为祖国为四化流过多少汗,回首往事心中可有愧......
我忽然哈哈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哗哗地涌出来。
我弯腰擤了一把鼻涕,用力甩在旁边的树干上,直起腰,看到了刘红军。他接过我手里的大兜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是个爷们,就别哭了,你妈来接你来了。
我抬起头,老妈拄着棍子向走来,边走边抹着眼泪。
也就是这个秋天,我陪丁俊英回了一趟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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