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该书名字起得色情了一些,虽然心底在否定,但是,怀疑路远的小说是否也要开始向其鲁迅文学院研究班同学莫言的丰乳肥臀题材靠拢的疑问则一直没有消除。
水孩儿先是回复说:“是中短篇小说集。”
可能她感觉到了我的疑惑,紧接着就看透对方心事儿般地发了一条微信,“灰眼珠,红磨坊之类,是颜色的色”,还额外加了一个偷笑的表情包。
路远是有成就的作家,他的一些创作理念我是非常赞同的。诸如要尝试着摆脱人世间的种种偏见,以一种超脱的心态去写真正的人、真正的人生;诸如文学创作就是要站在人类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诸如作家就是要用真实的细节和真诚的态度去写作,必须要有悲天悯人的情感去支撑自己的写作。
路远先生生活阅历丰富,创作成就显著,从对文学最初的爱好,到变成职业作家的历程,已经走过了三十四个年头。我尤其赞同他的这个观点——作家要为人类写作。
难得有一次近距离学习的机会,倘若错过,实在可惜。于是,我准备向路远先生提出一些涉及文学作品创作方面的问题,这对我写作《总会难当》和《难为上海人》,一定是会有所启发和帮助的。
于是就有了这篇名为提问的文字和所谓的问题。
五十年在人类历史的长河里是短暂的,中国却进行了史无前例的社会变革,从政治到经济,从城市到乡村,我们这一代人就是在种种涤荡和变化中成长和成熟起来的。
中国取消几千年的农业税,对最后的数千万贫困人口,实施确定期限的精准扶贫、脱贫的举措,必将对中国现有的社会形态和未来的社会结构,产生巨大的影响,几亿人生活方式的改变可不是一件小事情!
中国骨子里就是一个农民国家,乡村是许多人的根脉,好多人生命的起源还在那里,虽然大规模的城镇化进程会逐步阻断这种渐行渐远的精神层面的依恋。但是,中国全面工业化和现代化则是不可逆转的趋势。
中国的现代化的最后一百米呈现出有两种状态,姑且称之为被动和主动。
包头某旗县农村,一个身上散发着呛人体味的中年汉子,对视察完政府给他盖的新房子之后的精准扶贫工作队的人们说:“咳!先不要走哇,玻璃还没给擦了!”
用懒汉们的话说,这叫“一吃一喝一吸溜,树荫底下一疙僦,活得展活!”放在49年前,这货绝对是老包头梁山上理锁两家的活死人。
作家阿来讲过一件事情,在四川省作家协会的一个对口扶贫藏族村落,一个藏民为招待远方的客人,把帮扶脱贫的四只种羊中的一只杀了吃了。他的观点是这样的:客人来了,我不能失礼啊。镇长说我们要帮助你多赚钱的,改善你的生活状况呐,回答说,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你能对他们讲什么叫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吗?他们都有的!这就是所谓“被动现代化人群”不理解的问题所在,一定会派生出许多人物冲突和故事情节的。中国现代化难就难在从上至下的精英推动,官方和民间都处于一种焦虑的状态之中,是既等不得,又不能拔苗助长。乡村的不断被割裂,又不断被修复,日本、韩国、美国、巴西等许多国家均已得过城市化病,出城十里的现代化城市病,中国正在实施前置避免措施,消除可能发生的种种社会消极现象的发生。
社会发展等不了乡村的自觉,只能用一种外在的现代化的方式去推动。土地确权、集约化经营,农牧民可以在自己的土地或者牧场里充当农牧业工人,也可以发展旅游业,或进城打工,青山绿水就是金山银山绝对不是虚话!这是重构乡村社会、重建乡村情感的开始。当然,最好不要在农村书屋放置什么拿破仑传、亚当•斯密《国富论》之类的书籍,农牧民兄弟姐妹可能没什么兴趣看的。
我的第一个问题:您已有的作品,多数题材都是在写比较遥远的过去了的人物冲突和故事情节,是否有通过文学描写的方式,去判定和反映当代中国重建乡村社会历史进程的写作计划?
城市文学表现中产阶级的意识觉醒或者表现市井阶层的囧困社情,乡村文学则表现人与土地、草场的沿革和依托关系,描绘忠厚、粗狂、散漫、甚至还有些狡黠小聪明的农牧民生活,这些都与作家自身的生活经历和经验密切相关,而且是根深蒂固、完全无法剥离的,当然也是非常重要的。作家思维里边的“地域”概念,讲到底其实就是其小说想要表达内容的一个容器。
我的第二个问题是:您将如何界定和描绘社会管理精英们和民间群众的焦虑、城市中产阶级的意识觉醒和农牧民被动进城所带来的社会各个行业、各个阶层人们之间的利益冲突?以及他们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爱恨情仇、成功与失败?
一些小鲜肉们演绎的影视剧,诸如美女遇难纨绔子弟相救,美女说谢谢!混混斜着眼说怎么谢?老套路了,无需多言。
上海虹口区山阴路132弄9号,鲁迅故居。萧红的扮演者小宋佳正在一楼和许广平包饺子,鲁迅提着袍子从二楼走下来,他告诉萧红说《生死场》的序做好了,萧红说谢谢。要命的是以下这一句。
鲁迅说:“怎么谢?”
那一年,萧红23岁,鲁迅53岁,大了整整30岁。我们知道,与萧红有瓜葛的四位男人是汪恩甲、萧军、端木蕻良和骆宾基,而非鲁迅,虽然萧红死后未能如其本愿葬在虹口公园的鲁迅墓旁,但若讲她是鲁迅的红颜知己倒也说得过去。
霍建起是一个比较低调和严肃的导演,可我们都明白,怎么谢这句话从鲁迅的嘴里说出来,在任何意义上讲,都是比较邪恶的,这绝对是尺度失控,是拿萧红私生活作为票房噱头,是剧作家和导演的失败。
徐悲鸿名画《巴人汲水》作于一九三七年,倘若他现在再画一幅《巴人汲水》的画,恐怕不仅成不了名,反而会招来骂声:难道挑污水是去给环保局年会做火锅底汤使用不成?
电视剧《夫妻那些事》一开头,我们看到妻子陈数和丈夫黄磊还在床上熟睡,镜头给了陈数一个特写。
陈数的确很漂亮,问题是:同黄磊已经睡了一个晚上的脸蛋,就算没有云雨巫山,从眉毛到嘴唇整个妆容保持到爬起来就能出席法国凡尔赛境厅名媛舞会的精致程度,你信吗?这是细节的失真。
我的第三个问题是:您认为在您的作品中是否有人物尺度失控或细节失真的地方?您准备站在一个什么位置上来陈述您的作品内容和您自己?
比如说鲁迅是站在中国历史和中国愚昧的角度,来看待过去那个时代的中国和中国人民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于是有了《狂人日记》,有了《阿Q正传》;贺友直曾说拍上海最好的是王家卫,写上海最到位的是张爱玲,画上海里弄民俗最真实的就是他贺友直;我们是否可以这样说,草原是路远的,用他自己的话来讲“只要我把人物放在草原上或者是原野上,他们马上便有了生命,有了活力,有了动感。”因为他是草原作家。
我喜欢草原,既喜欢草原歌唱家,也喜欢草原画家和草原作家。
腾格尔是非常特别的一个!中国唯一!他的声音既属于滕格尔自己,又属于全人类。他演唱的《天堂》就是我们心中的天堂,那个魂牵梦绕的广袤草原。
作家路远生在农家,长在原野,喜吃羊肉,爱喝牛奶,好色也是真的不含糊,他对色彩的捕捉敏感而深情,他描绘的图画就是他新近出版的二色集:《色的诱惑•草原》和《色的狂想•原野》。无论是《白罂粟》里的阿芭哈、萨盖尔、桑塔老爹,还是《黑乐园》中头枕铡刀静静等待着死亡的姥姥、屠宰了十二个日本鬼子(或许还有高丽棒子在内吧)的五位鼓匠豪侠、以及留有后代在中国的那个小野次郎。
这个世界可以称之控制的方法和手段不胜枚举,诸如权力,诸如金钱,诸如才气,诸如美色,诸如疾病,诸如毒品……等等,而真正源于内心的诚服,能够满足心底需求,舒服致极了的,只能是情感、情感、还是情感!没有第二!
研究思维和存在、精神和物质的关系问题,交给哲学家去深耕;评价人类社会历史和历史人物,自有历史学家去持刀斧正;探索自然规律和认识山川江海,那是科学家们的责任,还轮不上文学家去说三道四;作家就要紧紧抓住人物、动物、乃至植物的情感,把你能够理解的内涵用你能够使用的方式和方法,向你的读者真实、生动、鲜明地陈述和表现出来即可,就像路远用浪漫主义的非凡想象和现实主义的冷峻行为,铸就了其小说张力十足的故事情节与丰满的人物性格一样,有诗也有远方,简单而有成效,足矣。
什么叫真正的作家、艺术家?我以为听歌就要听滕格尔的《天堂》,王小鲜肉在北京电影节上的那个演唱只能叫嚎叫;看小说就要读路远的二色集,他将内蒙锡林郭勒草原及其半农半牧地域的蒙汉特色人物演绎地淋漓尽致,绝不会有像看电影《泰囧》那般感觉,笑完跟尿完一样,只图了一个轻松——路远的文字深厚着呢。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三友2018.4.15于包头怡生园
作者简介
贾文华,字智中,QQ和微信名均为【益者三友(智中)】,一九五八年生,包头市人,男性。曾在某地方国企、市外经贸局、总部位于浦东的某央企上市公司的子公司工作,曾同时出任某超大型央企在包独资、控股、参股的三家公司的总会计师和高管,二零一五年末离职后出任包头市某社会团体组织的秘书长。少年习画未成,中年喜文未就,真正的散淡草民一个,介绍完毕。